第八章(第2/5页)

“这又怎么样呢?”

“我们下一步要采取的行动就是验尸。当然了,我们不能露面,因为要是陪审团发现死者是投了保的,他们就会对我们不客气。我们可以派一或两名调查员出席,仅此而已。不过,杰克逊说他乐意出席并讲述他所掌握的情况,这样我们至少有可能——只是一种可能,但仍不失为一种可能——将得到是自杀的裁决。如果得到这种裁决,我们就获胜了。如果得不到,那我们就得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不过,事情要一件一件办。先是验尸,说不准警方会有什么发现。也许我们第一轮就获胜了。”

凯斯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太胖了,大热天真让他难受。他点燃了一只烟,低下头不去看诺顿,就好像他是个小学生,而他不想表现出自己对他的轻蔑。但他终于开口了。

“此案不是自杀。”

“你在说什么!案子很明了。”

“不是自杀。”

凯斯打开他的书橱,开始把厚厚的书往桌子上扔。

“诺顿先生,这些是保险统计员对自杀作出的统计分析。你要是钻研一下的话,或许会了解一些保险业的情况。”

“我就是在保险业里长大的,凯斯。”

“你是在私立学校里长大的,格罗顿、哈佛。你还在那里学习如何划前桨的时候,我已经在研究这些统计表了。你瞧瞧看,这里是按种族、肤色、职业、性别、地域、季节、钟点等而划分的自杀;这里是按实施方法而划分的自杀;又细分为服毒、火器、毒气、溺水、跳跃;其中,服毒又细分为性别、种族、年龄、钟点等;服毒的种类有氢化物、汞、士的宁,及其他三十八种毒药,其中十六种在处方药房已不再拿得到了。而这里,诺顿先生,跳跃自杀又细分为从高处、从运行的火车车轮下面、从卡车车轮下面、从马踢子下面、从轮船上跳,等等。但在这上百万例自杀案中,没有一例是从运行的火车尾端跳下去的自杀。没有人采取这种方法自杀。”

“他们可以这样做。”

“真的可以吗?在尸体被发现的地方,火车最大的运行速度为每小时十五英里。真想自杀的人会从那儿跳下去吗?”

“他可以头朝下跳下去,此人就折断了颈部。”

“别和我开玩笑了,他又不是杂技演员。”

“那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是说这是件光明正大的事吗?”

“听着,诺顿先生,有谁要是办理了保险单,一份在铁路事故中丧生可获得5万美元赔偿的保险单,而三个月之后他真的在铁路事故中丧生了,这种事不可能是光明正大的,绝对不可能的。如果火车失事了,倒有可能是,但即使那样,也将是相当令人怀疑的巧合——相当令人怀疑的巧合。不,不是光明正大的,但也不是自杀。”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谋杀?”

“我说的是谋杀。”

“喂,别着急,凯斯,别着急,等我跟上你的思路。你有什么证据呢?”

“什么也没有。”

“你肯定有什么证据。”

“我说了什么也没有。无论这是谁干的,都干得十分漂亮。没有任何证据,但仍旧是谋杀。”

“你怀疑什么人吗?”

“在我看来,这种保险的受益人自然受到怀疑。”

“你是说他妻子?”

“我说的是他的妻子。”

“她甚至没有上火车。”

“那别的什么人上了。”

“你清楚是谁吗?”

“一点也不清楚。”

“而这就是你的全部依据?”

“我和你说了,我没有任何依据。没有别的,只是那些统计表和我自己的预感、直觉与经验。嚯,干得很漂亮,但绝不是事故,也不是自杀。”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给我一分钟想一想。”

他想了能有半小时。我和诺顿,我俩坐在那儿抽烟。过了一会儿,凯斯开始用手掌撞击书桌。他明白自己这是什么意思,这你看得出来。

“诺顿先生。”

“你说,凯斯。”

“只有一件事情你可以做。这是违反常规的,在别的案子里我也会反对的,但在此案中我不反对。从此案涉及的一两件事看,我认为常规正是他们所依赖并利用的事情之一。在这类案子中,常规的做法是等着,让他们来找你,不是吗?我建议咱们不这样做。我建议即刻就去她的家中,如果可能的话今晚就去,如果今晚去不了,那就一定要在验尸的当天去,对那女人提出起诉;我建议起诉她有谋杀嫌疑,尽可能从速从快地向她发起攻击;我建议逮捕她,并对她施行此类案子中法律允许的整整四十八小时的单独禁闭;我建议用警方所掌握的一切情况拷问她;我特别建议把她与这个同伙隔离开,无论此人是男、是女,这样我们就能真正做到打她个措手不及,防止他们商议下一步的计划。你留心听着,这样做你会发现意想不到的事情。”

“可是——依据什么呢?”

“不依据任何事情。”

“可是,凯斯,我们不能做这种事。要是我们什么也查不出来该怎么办?要是我们拷问了她而又什么也没得到该怎么办?要是此案确实光明正大该怎么办?那我们该多尴尬啊。好家伙,她在民事诉讼中会彻底击败我们的,而陪审团会满足她所有的要求而判决。我不敢肯定他们不会因诽谤罪而拘捕我们。再看看问题的另一面。我们每年花10万美元用来做广告,把自己描述成寡妇与孤儿的朋友。我们花这么多钱为了得到信誉,可结果呢?却使自己遭这样的谴责,即我们甚至会指控一个女人犯有谋杀,也不愿对正当的赔偿要求予以赔付。”

“这不是正当的赔偿要求。”

“除非我们能证明不是,否则就是。”

“好吧,你说的是实情。我和你说过这样做是违反常规的,但有一点让我告诉你,诺顿先生,现在就告诉你:无论这件事是谁干的,他都不是等闲之辈。他,或是她,或是有可能他们两个,或是他们三个,或是管它共有几个人呢——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要是只是坐在这里等线索,那是不可能抓住他们的。他们想到了可能会有什么线索,因此什么线索你也找不到的。你惟一可以抓到他们的办法就是对他们采取行动。打仗也好,谋杀也好,管它是什么呢,这我不在乎,反正突然袭击是可以奏效的武器。我不是说一定会奏效,但我说可以奏效,而且我还说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会奏效。”

“可是,凯斯,这种事情我们不能做。”

“为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