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真心话大冒险

2006年10月19日,2∶18

“你带着这个做什么?”医生指着范丁斯手里杰弗里·费尔的照片问。

“这一切令我困惑不解,医生。我脱离这件事已有一段时间了,但仍感觉与它有联系。这孩子不是凶手。如果你问我,我会告诉你,苏珊的这件谋杀案绝对不是一件什么俄摩拉罪恶城里普通案子。这是照片里的他。看!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不超过一年。他是一个如此阳光的年轻人,个头也不大。她的死令我无法安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找到杀死她的真凶了。你有没有怀疑过川伯不是真正的杀手,医生?一切都太完美了,简直天衣无缝。”

“是川伯杀了她!公寓里有他的DNA和指纹。我曾怀疑过其他人,但这猜想很快就被否定了。起初我以为凶手是你。”

“为什么一提起这个你就紧张,医生?这件事太残酷,太机械化了,与其说是纯粹的邪恶,不如说是对寻猎游戏的激情。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愤怒的皮条客干的吗?不,反而更像是一个不打算隐藏自己踪迹的人干的。这事就是说不通。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医生。”

范丁斯拽着医生的肩,直直盯着他。

“无论最后查到是谁,我亲爱的朋友,我向你保证,那凶手肯定是我认识的人。”

他们进入市区,在华莱士·范丁斯住处附近,左边传来枪声。范丁斯两手抓着头,一切浮现在他脑中,他看到了医生收集证据时的情景。

“我其他时候也看到过,她被现实没完没了的冲击吓呆了。她的身体被绑住,凶手拿着刀在威胁她。”

“华尔!华尔!”医生把车停在路边。

范丁斯看到自己躺在床上。一个人走近,在床畔停下,缓缓俯身。他直直盯着范丁斯,来来回回地歪脑袋,弯腰伏在他耳边。

“华莱士,我希望你能真正冲破这一切。”

突然,那个黑色的人影抓住华莱士,开始摇动他。

“先生,你必须承认,这个切口比其他东西都重要。只有内行才能弄出这样的切口。老爸,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所以,别挡我的路……!走开!走开!开……开……睁开眼!华尔,醒醒!”

范丁斯感到自己被摇晃着。

“华莱士!该死的!醒醒吧!走出来,华尔!”

范丁斯睁开眼睛,看到医生凑近来盯着他,晃着他的身体。

“华尔!”

范丁斯推开医生。“松开我!真不幸,我还没死。”

“华尔,你要么是会陷入上帝赐给你的神秘天赋里不可自拔,要么就是最终精神错乱。你的情况比我前女友还要糟。你如此确定那孩子不是凶手,现在全城全县都在搜捕他时,你又对他的事情如此婆婆妈妈。他就是凶手,华莱士。”

前方,一起毒品交易暂时停止了,那群笨蛋把头转过来,看着他们从旁边驶过。

“你是对的!得啦!可能是第一次,但肯定是最后一次,我承认你是对的,是我错了!”医生说。

“善行出自罪恶之城!上帝有眼!”范丁斯喊道。

“那个家伙又卑鄙又冷酷,医生。”

“谁?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在犯罪现场。”

他们停在坎贝尔大街附近一处路灯边,三个娼妇朝他们走过来:“想来个约会吗?”范丁斯朝她们挥了挥他的警徽。

“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约会如何,小姐?”

医生继续向范丁斯家开去。

“杀手来到门口,向迈克尔·费尔出示了某样东西,然后就进去了,根本没时间仁慈。这不合理。他穿一件黑色的风衣,黑色的泥靴子,戴一副墨镜。”

“最后,费尔先生看着他说:‘我认识你,你不是警察。’”

“他为什么要对他儿子说这句话?他认识那个人,我知道的!费尔对他说:‘我们对你这么好,我们尊重你。’”

“华尔,这是你的幻觉。你怎么能够确定这些都是真实的呢?你怎么能够证明他真是这么说的?”

“听着,医生,我或许有点疯,但我不愚蠢。我知道产生这种幻觉可能是臆想,也可能是天赋。但这不是巧合。迈克尔·费尔手里攥着一张纸。”

他们把车停在范丁斯公寓大楼前面。医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血迹斑斑的纸。

“你是说这个吗?”他展开纸,把上面的内容读给范丁斯听。

纸上写着,“他不是警察!”

“华尔,是用他自己的血写的。”

“看,医生,我看到这个了的!我……”

“是的,华尔,我们都看到你演示了他是如何做的。”

“我真的演示出来了吗?”

“嗯,还不足以进军好莱坞,不过你可以在阿灵顿1占有一席之地了。你的生活方式和形象都发生了巨变,你让这个索多玛城的街上那些一文不值的废物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好吧,我要去睡会儿,上午去找我们的男孩。”

“好了,华尔。我要去警局,对埃文斯那孩子进行尸检。真浪费时间。到时我给你打电话。”

“你总是把人切成片或切成丁,不是吗?无论杀死她的是谁,都得死。我会亲自看到的!”

范丁斯下了车,把手伸到后座取费尔的照片,同时,他把苏珊·查康手写信的复印件放到了后座上。他转头看向前座,透过车窗盯着医生的眼睛对他说:“无论是谁,我敢肯定,我和那个杀死她的人很熟。”

范丁斯打开公寓大门。他多年来逃离罪恶之都的良心已经锻造出一种强大的直觉,此刻这种直觉很好地履行了它的职责,告诉他有些地方不对劲儿。他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不对劲,但是能感觉到一点陌生的气味。他无法分辨出这是事实还是预感。他只知道这气味本不属于这个地方。他怀疑自己是否真成了医生所说的疯子。

范丁斯爬楼梯上到二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查看门厅。静默的空气中,嘟嘟声作响。他感觉自己的鼻孔扩张又收缩,像狗嗅猎物那样。他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看到,并感觉到手在摇晃,越来越麻木。他想吃点药,再来一杯巴卡第。

“给这个幸存者,也是个冷漠的信徒来一点毒品和朗姆酒。”他在哪里读到过这句话吗?

二楼没有麻烦,范丁斯很满意。他退回自己的楼层,站在门前。门没有上锁,微开着。他确定自己走之前是锁上了门的,但是谁在乎呢,他需要喝一杯。他拿起一支烟,在点着之前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他走进公寓,然后又被陌生的气味席卷了。他低头看着通向卧室的门厅,可以看到淡淡灯光照耀着卧室的门。他本能地伸手摸枪,却什么也摸到。他甚至强烈地感到他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冲进卧室去。他感到自己赤祼祼的,毫无掩蔽,不确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动会是什么。然后他呼出了一口气,说:“谁还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