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回忆无尽(第4/7页)

“苏珊,你还记得我吗?”

“噢,警察先生,把我的孩子要回来。”

她抓住范丁斯的手臂,恳求他把孩子找回来。她脸色苍白,浑身浸透了汗水,盆骨周围的衣物上全是血。

“苏珊,都会没事的。”

范丁斯平静、坚定地看着苏珊的眼睛。

“现在我们会照顾你的。”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她抬头看着范丁斯,认出了他的脸。

“噢,你说得对,警察先生。你是个好人。”

她平静了下来,看着怀里的孩子。

“我告诉过你的,不是吗?”范丁斯提醒她道,朝她露出温柔的微笑。

“你觉得他是个帅小伙儿吗?”

范丁斯回答道:“亲爱的,他的脸简直和你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真好。”

她看了看范丁斯,又把目光放回到宝宝身上。

“你错了,警察先生。他长得像他的父亲。就像你说的,他的眼睛和他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她父亲是谁,苏珊?我能帮你联系到他吗?”

苏珊把头转开了,叹了口气,说道:

“噢,他不在了。没办法联系到他的。但和你一样,他也是个好人。”

范丁斯示意医务人员把她抬上救护车。

“她会没事吗?”

“长官,她失血过多,就要休克了。孩子的情况也不好,所以……?”

“我明白。”

范丁斯握住苏珊的手,温柔地捏了捏它,在她昏过去之前给了她一个微笑。范丁斯记得,她被抬进救护车车厢,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接着那个完美的初遇之夜重新回到了他的脑中,一如从前那般短暂。

突然,电话嚎叫了起来,像有千万个铃铛在范丁斯脑子里一同摇响一般,逼迫他回到现实里。在这间充满可恨的回忆的房间里,他的精神旅行被打断了。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抓起了听筒。

“喂!我没心情!拜拜……”

“华尔,等等!我是医生。你要来吗?”

“来哪里?”

“哪里?那个杀了你女人的凶手今晚就要见鬼去了,你还问我哪里?”

“医生,他见不见鬼都没什么意义了!我不在那里他也要死。不管怎么说,我甚至不确定他是真正的凶手。”

“什么?我们已经全部调查清楚了的。他就住在你楼上,你的门上全是他的指纹和DNA,甚至还有那张床,他在那里……”

“杀了她?”

“是的,华莱士,就是了,还有那张他杀了你女人的床。就算他不是真正的凶手,他也和另外三起谋杀案有关,对我来说这就够了!听着,你必须见证这一刻。这意味着整件事情都结束了。这能让你重新开始尊重正义,并且让你能够告诉你自己,一切都结束了。”

华莱士·范丁斯认真地把头转向电话里的医生:

“够了!医生,事情永远不会结束!已经快二十年了,一切都还和我找到她的那一天一样鲜活。抱歉,医生。我感激你的关心,但少跟我啰嗦,别再跟我玩多愁善感了。我这段时间很好,医生。除了少数几个奇怪的幻想、梦境、恍惚,还有半夜的‘来访者’之外,我都好,我能管好我自己。”

“你还在服用那些药物?”

“是的,大部分都还在吃。我是在依赖药物,但我开始越来越喜欢现在的自己了。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想说,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却大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完事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当然,华莱士。没问题。我晚些给你打过来……”

“医生,等等!还有些事你可以帮帮我。他们把她的孩子葬在哪里了?”

“华尔,我们之前说过这个问题了……”

“我知道!”

“就埋在墓地里某个地方了,墓碑上写着‘婴儿查康’。”

“那我再问一次,另外一个呢?”

“华莱士,那是机密信息。死去的那个我可以告诉你很多,但活着的那个,我无能为力。”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名字。”

“谁?”

“嗯,我有一种预感。是杰弗里·费尔。”

医生被吓坏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怎么了?你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吗?”

华莱士激动起来。

“当然不!只是我脑子里跳出来的另一个名字而已。”

“我发誓,是某个人告诉我这个名字的,但我想不起来是谁了。”

“好的,华尔。我会帮你查的。”

“行刑结束了告诉我,医生。”

“你尽管放心好了,华尔。你尽管放心。”

“噢,医生,几个月前你办公室来了几个孤儿院的人?两个天主教修女?”

医生听了这话十分焦虑。

“呃,没有。只有和平女王孤儿院的院长嬷嬷几个月前过来了一趟,但她后来犯了心脏病。怎么了?”

“好吧,我接到了某人的电话,然后得到了一幅心理图景,是在孤儿院里发生的两起谋杀案。”

“心理图景?这就是全部了吗?”

“医生,我知道你从来不把什么心理图景当成真正的线索,但相信我,它是的,你必须得查查它。我想谋杀的凶器是一把十字架,杀了两个女教徒。”

“好吧,华尔,我会打几个电话的,但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晚些打给你。”

“一会儿聊!”

范丁斯挂上电话,想起了苏珊的话。他找到了她,尽力保护她,她却还是死去了!她走了,范丁斯觉得自己也应该随她而去。

“今晚,川伯会得到他应有的下场!我知道他和这件事怎么都有关系,尽管他不是真正的凶手!”范丁斯朝着他空荡的房间高声说道。

他知道他的苏珊遭到了不公正地对待。范丁斯站起来,左手握着一杯巴卡第,几乎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走到壁橱旁边。他打开壁橱,看见了她的衣物。它们仍然平静地挂在那里。他不久前把它们都清洗干净,并封装了起来。医生告诉他扔掉这些东西,这样他就不会被糟糕的回忆缠身了,但他做不到。正是这些回忆,才让他继续活着,尽管是如此悲惨地活着。

他在壁橱顶部的架子上找到了她的手套。他欣赏着这些手套。曾经有无数个夜晚,她优雅地戴着它们,紧紧地握着他的手。那时他也如此欣赏它们。他爱手套末端伸出来的她的手指。他把手套放在鼻子下面,思绪向后摇晃而去,像有一道闪电再次划过他的脑海。无声地,他想,或许她也是罪有应得。接着,他再次晃晃自己的脑袋,想要摆脱这种想法。那感觉就像邪恶的顽童,一次又一次浮现出来,向他思绪的深渊里投掷飞镖。范丁斯直挺挺地站在壁橱前,手里握着她的手套。他看见了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