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3页)

“那么,你有什么看法?”萨克斯问。

“什么人?”警探透过对讲机问。

“纽约警察局,巡警编号五八八五。”萨克斯回答,“我需要知道你们的意见,你认为嫌犯可能在里面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德尔瑞问。

“我需要一个没有遭到破坏的现场。如果你们认为他不在里面,我希望能够单独进入。十多名战警浩浩荡荡地闯进去,可能是彻底破坏现场最有效的方式。”

德尔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黝黑的面孔皱了起来,然后他对着收话器说:“你们的看法如何,搜寻与监视小组?”

“我们就是不能确定,长官。”那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警探表示。

“我知道你没有办法确定,比尔。只要告诉我你的直觉怎么说就行了。”

对方停顿了一会儿。“我认为他已经溜了,我想应该没问题。”

“好吧。”德尔瑞对萨克斯表示,“但是你得带一个警官和你一起去,这是命令。”

“不过得让我先进去,他可以从门口掩护我。听我说,这家伙并没有在任何地方留下任何线索,我们需要一些突破。”

“好吧,警官。”德尔瑞对几个特警队的探员点点头,“允许进入。”他使用执法人员的行话时,不经意地流露出某种当下的时髦。

其中一名战警在三十秒钟之内拆掉了玄关的门锁。

“等一等。”德尔瑞转头说,“中心呼叫。”他对着对讲机表示,“把频率告诉他们。”然后看着萨克斯说,“林肯在找你。”

一会儿之后,传出了莱姆的声音。“萨克斯,你在做什么?”

“我只是……”

“听着,”他急切地表示,“不要一个人进去,让他们先确定现场安全无虑。你很清楚规矩。”

“我有后援……”

“不行,特警队先进去。”

“他们确定他不在里面。”她撒谎。

“还不够,”他反驳,“因为对方是棺材舞者,任何人都无法把握他的行径。”

又来了,我不吃这一套,莱姆。她十分恼怒地对他说:“这是一个他没有预期我们会找到的现场。他可能没有清理,我们或许能找到一枚指纹、一个弹壳之类的东西。妈的,或许会找到他的信用卡。”

没有回答。林肯·莱姆表现出沉默的时候并不多见。

“别再吓我了,莱姆,好吗?”

他没有答复,而她有一种他希望让她被吓到的奇怪感觉。“萨克斯……”

“怎么样?”

“务必要小心。”这是他唯一的忠告,而且每一个字都说得非常犹豫。

接着,五名战警突然冒了出来,穿戴着乳胶手套、头巾、蓝色防弹衣,手持黑色H&K步枪。

“我会从里面呼叫你们。”她表示。

她跟在他们后面爬上楼梯。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于柔弱的左手所提的沉重犯罪现场专用皮箱,而不是右手的黑色手枪。

过去的日子,在那些旧日时光里,林肯一直都是喜欢步行。

他在动态当中可以感觉到某种平静。从中央公园或华盛顿广场公园信步而过,或轻快地走过时尚区。他经常停下脚步——或许是为侦查资源组的资料库收集一些物资——一旦这一点尘土、植物或建筑材料的样本收集完毕,来源也记录在笔记簿上面之后,他又会重新动身,走上几英里的路。

他目前的情况令他最沮丧的就是无法发泄紧张的情绪。他现在让自己的眼睛闭上,后脑紧靠着“暴风箭”轮椅的靠枕,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

他要托马斯为他准备一点苏格兰威士忌。

“你难道不需要保持头脑清醒吗?”

“不需要。”

“我认为你需要。”

去死吧,莱姆心想,一边把牙齿咬得更紧。让托马斯不得不清理一副血淋淋的牙床,让他不得不想办法安排一个出诊的牙医,然后我也会成为他的眼中钉。

远方传来阵阵的雷声,灯光跟着变得昏暗。

他想象着萨克斯走在战警队员的前方。她说得没错,让特勤小组清查整幢公寓会严重破坏现场。然而,他对她还是非常担心的,她太鲁莽了。他一直注意她抓头皮、拉扯眉毛、啃咬指甲,始终对心理学家的标准持怀疑态度的莱姆,看到自我毁灭的行径时,还是能够辨识得出来。他也坐过一次她开的车——在她那辆增强了马力的跑车里——他们加速到一百五十英里的时速,而她却还为了长岛简陋的路况,害她无法让速度加倍而沮丧不已。

她压低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莱姆,你在吗?”

“开始吧,阿米莉亚。”

一阵停顿之后。“不要用名字,莱姆,会带来霉运。”

他试着笑出声,一边后悔自己用了这个名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开始吧。”

“我在大门口。他们准备用大锤撞开门。另外一个小组也回报了,确实认为他不在里面。”

“你穿了你的盔甲了吗?”

“我偷了一个联邦调查局特工的防弹衣,看起来就像拿麦片盒当胸罩一样。”

“数到三之后,”莱姆听到了德尔瑞的声音,“所有的小组一起动手拆掉门板和窗户,除了入口之外,覆盖每一个角落。”

“一……”

莱姆极度地不安。他很想逮到棺材舞者——他自己可以感受得到,但是,他多么替她感到害怕。

“二……”

萨克斯,该死,我一点都不想为你担心……

“三……”

他听见了轻微的噼啪声响,就像青少年按压关节的声音,然后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倾向前,他的脖子因为痉挛而颤抖不已。托马斯在这个时侯出现,开始为他进行按摩。

“我没事,”他低声说,“谢谢。请你帮我擦掉汗水就行了。”

托马斯怀疑地看着他——因为他说了“请”字——然后帮他把前额的汗水擦掉。

你在做什么,萨克斯?

他想要开口问,但是又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分心。

然后他听见了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他颈背的头发全部都竖了起来。“天啊!莱姆。”

“什么事?告诉我。”

“是那个女人……那个叫做霍罗威茨的女人。冰箱的门开着,她在里面。她已经死了,但是看起来……天啊!她的眼睛……”

“萨克斯……”

“看起来他把她活生生地塞了进去。他为什么会……”

“不要去想,萨克斯。来吧,你办得到。”

“天啊!”

莱姆知道萨克斯患过禁闭恐惧症,他可以想象当她看到这种死法之后,所感受到的恐惧。

“他是不是用胶带或绳索绑住她?”

“是胶带,某种包装用的透明胶带封住了她的嘴。她的眼睛,莱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