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4页)

“他是怎么闯进来的?”

“他和送格雷迪暗杀案证物的警察一起走进来的。”

“该死!”塞林托说,“从现在开始,想进这幢屋子的人一律要检查证件,所有人都要。”

“他提到误导,”萨克斯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还夸奖你。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什么吗?”

“我忘了,”莱姆喃喃地说,“没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她轻声问。

“我、忘、了。”林肯·莱姆生气了,气萨克斯在逼他,气她不肯让他喝一杯酒好麻痹那恐怖的感觉。他更气自己让她失望了。

但她也必须明白,逼他回想当时现场的情况是件残忍的事——这是强迫他回到那大火之中,回到那一阵阵钻进他鼻孔、危及他珍贵肺脏的浓烟里……

等等。浓烟……

林肯·莱姆说:“火。”

“火?”

“我想起来了,他最常提到的就是这个字,看来他似乎对火相当着迷。他还提到了一个魔术名,叫做……对了,叫‘燃烧的镜子’。据他说,这种魔术会在舞台上燃起大火,而‘魔法师’必须从火中逃脱。我记得,他后来好像会变成恶魔,要不,就是有人会变成恶魔。”

莱姆和萨克斯一起看向卡拉,而她则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个表演,但并不常见。舞台上需要的装置太多,而且相当危险。现在的剧场老板都不愿意让表演者演出这个戏码了。”

“他继续讲到和火有关的事,说它是舞台上唯一不能造假的东西,又说观众一看到火就会暗暗希望‘魔法师’被火烧死。对了,我又想起别的事了。他……”

“继续说,莱姆,你进行得很好。”

“别打岔,”他不高兴地说,“我不是说过那时他好像在表演节目吗?他似乎有妄想症,一直盯着空白的墙壁,对看不见的人说话。他好像说‘什么的观众’,我忘了他是怎么称呼他们的了。他是个疯子。”

“想象中的观众。”

“没错。等一下……我想起来了,他是说‘尊敬的观众朋友’。他就是那样对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人说:‘尊敬的观众朋友’。”

萨克斯皱起眉头,看了卡拉一眼,但这次卡拉也耸了耸肩。“我们经常会对观众说话,这叫行话。在很久以前,表演者会说‘我尊贵的观众’或‘我最亲爱的女士和先生’,不过大家都觉得这样太恶心虚伪,因此现在的行话就没那么讲规矩了。”

“莱姆,你继续说下去。”

“我没什么好说了,萨克斯,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都是模糊一片。”

“我敢说一定不止如此。这就像个很大的刑案现场,重要的线索就在里面,它可能是解开整件案情的钥匙。你要换个方向想,才能够找出来。”她俯身靠近莱姆。“现在,假设这里就是你的卧室,你躺在楼上的那张医疗床上。这时他站在什么地方?”

这位刑事鉴定家点点头。“在那里,靠床尾的地方,面对我。他在我左边,靠近房门的那侧。”

“他的姿势呢?”

“姿势?我不知道。”

“想一想。”

“我想是面对我的。他的双手动个不停,好像在公开演说一样。”

萨克斯站起来,依他刚才说的话站到那个位置。“是这里吗?”

“再近一点。”

她移动了一下。

“就是那里。”

她站在那儿,摆出疑犯当时的姿势,如此确实勾起了莱姆一些回忆。“我想起一点儿了……他提到那些被害人,说他杀害他们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不是为了他自己。”

“他杀他们是……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杀他们是因为他们所‘代表’的东西。”

萨克斯点点头,用笔记下重点作为录音之外的辅助。“代表?”她困惑地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被害人一个是音乐家,一个是律师,一个是化妆师,他们的年龄、性别、职业和住所都不同,看不出他们之中有任何关系。他们会代表什么?上层中产阶级生活,城市居民,高等教育……也许其中有线索存在——他们被挑中的也许有合理的原因。但是,谁知道呢?”

萨克斯皱起眉头说:“你说得不对。”

“什么?”

她缓缓地说:“你刚才对于记忆的描述并不正确。”

“我当然不可能把他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记下来,那时我身边又没有速记员。”

“我不是这个意思。”萨克斯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你把他说的话给‘个性化’了。你用的是‘你的’语言,而不是他的。‘都市居民’、‘合理’……我要知道的是当时他使用的语言。”

“我不记得他怎么说的,萨克斯。他说他攻击那些被害人并非为了他自己。仅此而已。”

她摇摇头。“不对,我敢说他绝不会这么讲。”

“什么意思?”

“杀人者‘绝对不会’用‘被害人’称呼那些被他杀掉的人,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不会将他们人性化。至少,对‘魔法师’这样的疑犯来说,他绝不会这么做。”

“萨克斯,这是警校心理学教的屁话。”

“不,现实就是如此,莱姆。我们会认为他们是被害人,但疑犯只会认为他们应该因为某个理由而必须死。你再想想,他一定没说‘被害人’,对不对?”

“这有什么差别?”

“因为他说过他们是某种代表,而我们必须找出那是什么。他到底怎么称呼那些人?”

“我不记得了。”

“好吧,我知道他没说‘被害人’。那么,他有没有提过别的称呼?例如斯维特兰娜、托尼……他怎么称呼谢丽尔·马斯顿?叫她金发女郎?律师?还是说那个大胸的女人?我敢说他一定不会使用‘都市居民’这个字眼。”

莱姆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当时情景。然而,他还是摇摇头。“我不……”

突然,一个字眼跃进了他的脑海。“骑马者。”

“什么?”

“你说对了,他不是用‘被害人’一词。他用‘骑马者’来称呼她。”

“太好了!”她说。

莱姆顿时觉得得意极了。

“那么其他人呢?”

“没了,他只提到一个人而已。”莱姆对这点非常肯定。

塞林托说:“所以他把被害人视为做某项特殊活动的人——不管那是不是他们的工作。”

“没错,”莱姆同意,“玩音乐的人、替人化妆的人、骑马的人。”

“可是,我们该怎么利用这个线索你?”塞林托问。

萨克斯在刑案现场也经常提出相同的问题,于是她马上搬出莱姆每次的回答:“目前还不知道,警官,不过我们对他的了解又更进一步了。”说完,她又浏览了一下自己的笔记,“好了,现在我们知道他会玩剃刀,提到燃烧的镜子的表演;他会对他尊敬的观众朋友说话,他对火相当着迷,他挑选化妆师、音乐家和骑马者加以杀害,因为他们都代表了某样东西——不管那是什么。除了这些,你还能想到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