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原来是我的朋友。来玩一场猫鼠游戏。你的名字真有意思,凯瑟琳·‘跳舞’……”

内格尔继续说:“你打电话来的时候,你的号码出现在来电显示上。他要我告诉他你是谁。我不得不说一切都好。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我的孩子们。我——”

“没事的——”她说。

“嘘,作家先生、审讯官女士,安静点。”

在左边的卧室里,丹斯看到内格尔的家人脸朝下趴在地板上,双手放在脑后。他的妻子琼,和孩子们——十几岁的埃瑞克和年龄更小的、胖嘟嘟的索尼娅。丽贝卡坐在床上,居高临下,手里拿着一把刀。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丹斯。

丹斯知道,他们一家之所以能活到现在的唯一原因,就是佩尔要通过他们来控制内格尔。

作案的模式……

“到这儿来,宝贝,帮我一下。”

丽贝卡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身边。

“把他们的枪和手机拿走。”佩尔拿枪抵着丹斯的耳朵,丽贝卡拿走了她的武器。接着,佩尔让丹斯自己把自己铐起来。

丹斯照做了。

“还不够紧。”他捏了一下手铐,丹斯疼得缩了一下手。

同样,他们拿走了TJ的手枪和手机,把他也铐了起来。然后把他俩按倒在沙发上。

“小心点。”TJ咕哝着说。

佩尔对丹斯说:“你给我听着。听见了吗?”

“是的。”

“有没有别人会来这里?”

“我没有打电话给别人。”

“这不是我的问题。你是个王牌审讯专家,应该知道这一点。”他的语气异常冷静。

“据我所知,没有。我来这里是为了问莫顿几个问题。”

佩尔把他们的电话放在茶几上。“如果有人给你打电话,告诉他们一切正常。你会在1小时后返回总部。但你现在不能说话。明白吗?如果不明白,我就从那边抓一个孩子过来——”

“明白。”她说。

“现在,任何人都不许说话。我们——”

“这样做可不聪明。”TJ说。

不,不,丹斯心想。要让他控制你!在丹尼尔·佩尔面前,不要反抗。

佩尔走到他身边,很随意地用枪指着TJ的喉咙。“我怎么跟你们说的?”

年轻人的冒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许说话。”

“但你却说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真是太蠢了。”

丹斯心想,佩尔想杀了他。老天,千万别。“佩尔,你听我说——”

“你也说话了。”杀手边说边把枪指向她。

“对不起。”TJ小声说。

“话更多了。”

佩尔转向丹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和你的小朋友。但呆会儿再问。你先坐好,享受面前的天伦之乐。”然后他转向内格尔,“继续干你的活。”

丹斯和TJ刚才的到来打断了内格尔的工作,现在他可以继续了:好像是在烧毁所有的笔记和调查资料。

佩尔看着火堆,心不在焉地说:“如果你漏了什么,被我发现了,我会剁掉你妻子的手指,然后再剁你孩子的。别哭,这可太丢脸了。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10分钟过去了,房子里充斥着可怕的沉默。内格尔找出他的记录,把它们都扔进了火堆。

丹斯知道,一旦内格尔烧完资料,等到佩尔从她和TJ口中获悉他想知道的信息,他就会杀死他们。

内格尔的妻子不停地抽泣。她说:“放了我们吧,求求你,求求你,任何事都行……我都会照办的。求求你……”

丹斯向卧室里瞥了一眼,看见琼躺在索尼娅和埃瑞克身边。小姑娘发出可怜的哭声。

“安静点,作家太太。”

丹斯看了一眼手表,表盘被手铐挡住了一部分。

她在想自己的孩子们现在正在做什么。不过这种想法太痛苦了,于是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这间屋子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上。

她能做些什么?

跟他谈判吗?但是,如果要谈判,你得有一些对方需要的、有价值的东西。

反抗呢?但是,如果要反抗,你得有武器。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内格尔嘟哝着问,同时将最后几张记录纸扔进火堆。

“安静点。”

佩尔站起身,用拨火棍拨弄着火苗,以便让那些纸头继续燃烧。他抖抖手上的灰,举起被熏黑的手指。“这让我觉得回到了家中。我这辈子按过五十多次指纹。我总能看出谁是新警察。他们给你取指纹的时候,手都会发抖。好吧,我们转到下一步。”他转向丹斯,“现在,根据你刚才打电话给作家先生,我知道你们已经发现丽贝卡了。这就是我想跟你谈的事情。关于我们的情况,你都知道些什么?还有谁知道?我们得作出一些计划,需要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你得明白,丹斯探员,你不是唯一能在50步之外就一眼看出撒谎者的人,我也有这种天赋。你和我,我们简直是天生的一对。”

现在,她撒不撒谎都不重要了。他们都得死。

“哦,我得说,丽贝卡还帮我找到了另一个地址。那就是斯图亚特·丹斯的家。”

丹斯觉得这句话就像一巴掌掴在她脸上。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她的脸上和胸口似乎被泼了一盆滚烫的开水。

“你这个婊子养的。”TJ愤怒地叫道。

“如果你告诉我真相,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孩子们都会没事的。关于你的孩子,我说的没错吧?我们初次见面时说过的话。你没有丈夫。你是个可怜的寡妇,这是丽贝卡告诉我的。我替你感到难过。不管怎样,我猜你的孩子们此刻一定是和外公、外婆呆在一起的。”

这时,凯瑟琳·丹斯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是一次赌博,在其他情况下,这会是一个非常困难、甚至不可能实现的抉择。现在,尽管结果可能会是一场悲剧,但反正已经别无选择了。

没有武器——她只有语言和自己的直觉。

从A到B,再到X……

这些就足够了。

丹斯挪动了一下位置,以便直接面向佩尔。“难道你不觉得好奇吗,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是个问题。我不要听你的提问,我只要答案。”

必须确保他仍有控制权——这是丹尼尔·佩尔的性格特点。

“求你了,让我说完。我正在回答你的问题。求你了,让我说下去。”

佩尔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她。他没有反对。

“你可以想想看。我们为什么这么急匆匆地到这里来?”

通常,她会直呼当事人的名字。但这样做可能会被理解为盛气凌人的表现,而丹尼尔·佩尔必须知道,他自己才是主宰者。

他不耐烦地苦笑着:“别绕弯子。”

丽贝卡皱起眉头:“她在拖延时间,别理她,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