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3页)

丹斯想到她早前的评价:只要对自己有利,佩尔就可以无情地杀人。

“呃,他没有吸毒史。很显然,佩尔从不吸毒。他现在滴酒不沾——或许以前也不曾喝过酒。”

“那他的教育背景呢?”

“这很有趣。他很聪明。高中时,他的成绩总是名列榜首。在自主学习课程中,他都拿‘A’,但每到课堂点名时,他都缺席。在监狱里,他自学法律,还在克罗伊顿案件审理中自己处理上诉事宜。”

她回想起审讯过程中,他曾对黑斯廷斯法学院作过评价。

“他一直把这案子上诉到加州最高法院——就在去年,他们才对他做出否定的裁决。这显然是个巨大的打击。他曾确信自己可以逃脱罪责。”

“他可能很聪明,但还没聪明到可以免受牢狱之灾的地步。”凯洛格用手敲了敲传记中的一段文字,其中记录了大约75次遭拘捕的经历。“这是警方的逮捕记录。”

“这只是冰山一角;佩尔总是让其他人来实施犯罪。他充当过大约几百桩案件的幕后指使,却让其他人被警察追踪。抢劫、入室行窃、入店偷窃、扒窃。这就是他的生存方式,让身边的人去干那些脏活。”

“奥立佛。”凯洛格说。

“什么?” 棒槌学堂·出 品

“查尔斯·狄更斯笔下的人物。《雾都孤儿》……你读过吗?”

丹斯说:“看过电影。”

“这是很好的类比。小说里的教唆犯费根,就是那个掌管着一帮扒手的家伙。佩尔就是这样的人。”

“‘求求你了,先生,我还想多要一点。’”凯洛格用伦敦腔模仿着。语气真难听。丹斯笑了笑,他则耸耸肩。

“佩尔离开贝克斯菲尔德后搬到了洛杉矶,后来又搬到旧金山。跟那边的一些人鬼混,又因一些事被拘捕,但都不太严重。之后一段时间都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直到他在北加利福尼亚发生的一起凶杀案的调查过程中被抓获。”

“凶杀案?”

“是的,发生在莱丁,死者是查尔斯·皮克林。

“皮克林是县里的工作人员。他被人捅死在小镇外的一处小山丘上,在他死前一小时,有人看见他和一个长得很像佩尔的人说过话。杀人手法惨不忍睹。他被捅了几十刀。现场血腥无比。但佩尔有不在场证明——他的一个女朋友发誓说,凶杀案发生时,她跟他在一起。而且,现场没有物证。当地警方以流浪罪关了他一星期,最终还是把他放了。这个案子就一直悬着。

“后来,他在锡赛德组成了一个‘家族’。又干了几年的盗窃和入店偷窃的勾当。还有一些袭击伤人行为。犯过一两起纵火案。佩尔被怀疑殴打过一名住在附近的骑车人,但那人没有起诉。在那之后过了一个月左右,就发生了克罗伊顿家的凶杀案。自那以后——当然,直到昨天——他一直被关在监狱里。”

丹斯问:“那小姑娘说了些什么?”

“小姑娘?”

“就是那个人称‘睡偶’的女孩。特雷莎·克罗伊顿。”

“能指望她说什么呢?凶杀案发生时,她正在睡觉。这是确定无疑的。”

“是吗?”凯洛格问,“谁确认的?”

“我想,是当时的调查员吧。”内格尔的语气有些不确定。显然,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现在有,我来想想,17岁了。”丹斯算了一下,“我想跟她谈谈。她可能知道一些有用的情况。她和她的姨父母住在一起,对吧?”

“是的,他们收养了她。”

“能给我他们的电话号码吗?”

内格尔迟疑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桌面;眼神有些黯淡。

“有问题吗?”

“嗯,我答应过她姨妈,不对任何人说起小姑娘的事。她姨妈特别护着这个侄女儿。即使是我,都还没有见过那个小姑娘。一开始,这个女人坚决反对我找小姑娘谈。但我认为她最终会同意的。不过,如果我把她的号码给你,她估计不会再搭理你,而且我想今后可能再也不会有她的任何消息了。”

“只要告诉我们她住在哪里就行了。我们可以从电话查号台找到名字。我不会提到你的。”

他摇摇头。“他们隐姓埋名,搬离了这个地区。他们怕‘佩尔家族’的人会找他们麻烦。”

“你把那些女人的名字告诉了凯瑟琳。”凯洛格指出了这一点。

“电话本和公共登记部门都有她们的信息。你自己也能找到。特雷莎和她姨妈一家则脱离了公众生活。”

“可你却找到她们了。”丹斯说。

“通过一些秘密渠道。既然佩尔在逃,所以我肯定这些人更加不想为人所知了。但我知道这事很重要……我来告诉你我将做些什么。我会亲自去见她的姨妈。告诉她,你想和特雷莎谈谈佩尔的事。我不打算说服她们。如果她们拒绝的话,那就到此为止。”

凯洛格点点头:“这正是我们想要的。谢谢。”

丹斯看看那份传记说:“我对他的事知道得越多就越不了解他。”

作家笑了一声,脸上又重现了神采。“哦,你想知道丹尼尔·佩尔的来龙去脉吗?”他将手伸进公文包,找出一叠纸,翻到一处黄色的标签。“这份内容摘自他在监狱的一次心理治疗访谈。唯一的一次,他表现得很坦率。”内格尔读了起来:“佩尔:你想分析我,是吧?你想知道我的行为动机吗?你肯定知道这其中的答案,医生。对每个人来说这都是一样的:当然是家庭因素。爸爸用鞭子打我,冷落我,妈妈不养我,还有‘乔大叔’,他也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无论是先天本性还是后天养成,你可以将一切都怪罪于家人。但你要知道的下一个道理是,如果你过多地考虑他们,那么你的每一位亲戚和先人都将和你同处一室,而你则会变得瘫软无力。不,不,唯一的生存方式就是让他们都消失,并且记住你就是你,这是亘古不变的。”

“访问者:那么你是谁,丹尼尔?”

“佩尔(笑声):噢,我吗?我是那个能操纵你灵魂的人,能让你做出一些你认为自己永远都没法做到的事。我就是‘吹笛者’,能引领你到那些你不敢去的地方。让我告诉你吧,医生,你会感到非常惊讶,竟然会有这么多木偶般的人想见到自己的操纵者和‘花衣魔笛手’。你一定会感到震惊的。”

“我得回家了。”内格尔走后,丹斯说。她母亲和孩子一定会焦急地等她参加她父亲的晚会。

凯洛格将前额垂下的一缕头发撩了上去,但头发再次垂了下来,他又撩了一下。丹斯瞥了一眼他的动作,察觉到某种她先前没有发现的东西:他的衬衫领口处冒出一截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