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2/5页)

“没想到你看得这么开,有多大的胸怀就能做多大的生意,谢谢你的理解!”宋驰握了握阮少尉的手。

阮少尉也很感慨:“有时我会做噩梦重回战场,看见昔日战死的弟兄们一个个悲惨的模样,我边哭边替他们不值,他们也围着我诉说孤独凄凉和悲哀……战争不是好东西,打来打去死的都是老百姓,从古到今没见过战争中死了几个政客,到头来还是流干当兵的血、壮了掌权人的胆。”

宋驰连连点头:“古往今来发生过多少惨烈战争,战争劳民伤财,摧毁文明与幸福,但人类没有智慧彻底杜绝战争,人类从战争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不向历史中的战争汲取教训。”

阿辉竖起大拇指:“这句话太精辟了,好像老师在讲课。”

“那是那是,好歹我也是大学肄业嘛。”宋驰哈哈笑着。

“中国有句古话叫不打不成交。”罗千羽插了一句。

“也许是冥冥中注定,凡事都有因果报应。我跟中国人打过仗,现在帮助中国商人做生意,看来注定还要跟你们成为朋友。”阮少尉又是一番感慨。

“中越两国会成为永远的好邻居。”宋驰很感慨地补充。

几个人正有说有笑,皮卡车终于驶进了六号矿区。这处矿区四面环山,中间是一处开阔地,两处通向山中的矿口正有矿车进进出出,一些工人操作机器,还有一些人在负责筛选矿石。阿辉驾驶皮卡车径直驶向左侧一幢小二楼,楼门口的墙上挂着一块醒目的牌子。阮少尉一指牌子说,那是矿上领导的办公室。

车停在小楼门口,阮少尉却没下车的意思,他低声跟宋驰交代,说他不能全程陪着参观考察,如果宋驰看中一些红宝石后要偷偷交易,千万别在白天商谈和买卖红宝石,必须等到晚上矿区下班后再付钱交接。宋驰思忖着点头称是,阮少尉又交代说,无论何时,一旦完成了交易,马上藏好货开车离开矿区,因为这里情况十分复杂,派系林立山头很多,更有违法团伙暗中盯梢。其实他也不能公开掩护宋驰的买卖,暗中保护难免照顾不到,千万不能出事儿,否则性命难保。

宋驰拍了拍阮少尉的肩膀,抛给他一个温馨的笑意,可心中却七上八下、忐忑异常。阮少尉伸手握了握宋驰的手,这才招呼他们全部下车,一行人下车走进了这幢办公楼内。

二楼最东头的一间办公室挂着一块牌子,宋驰提前做足了功课,他看出上面写明“矿长室”。阮少尉领着一行人走到门口站住,伸手去敲办公室大门。阿辉这时指了指斜对面另一间办公室,宋驰吃惊地看见那间办公室竟然也挂着“矿长室”的牌子,阮少尉似乎看出宋驰的吃惊,低声对他说:“咱们找的是老矿长,那间办公室是新矿长的,他们两个正在顶牛,你千万别在范矿长面前提新矿长的任何事情。”

宋驰听了赶忙认真点点头,这时办公室门顿开,一个一袭工装的女子笑脸相迎:“是阮少尉啊,请进,请进!”阮少尉笑着进门,迈了两步朝右侧套间查看,女子接着把宋驰等人迎进门,顺手关上办公室门,她微笑着指了指里屋说:“范矿长在里边,你们直接进去吧。”

阿辉低声给宋驰做了翻译,宋驰抛给阿辉一番感谢的眼神,阮少尉走向套间门口,宋驰和阿辉、罗千羽紧随。套间房门虚掩着,阮少尉伸手轻轻推开房门,四个人前后进入。

屋内挺宽敞,全套红木家什显得华丽,正中办公桌后坐着的又黑又瘦的范矿长正捧着一个瓷碗吃饭,他看见阮少尉等人进来,只是稍微朝阮少尉点了点头笑了笑,又捏着筷子从瓷碗里捞出一些油亮的米粉,把米粉在碗边停顿半秒钟,又往嘴里稀里哗啦地拖米粉,随即麻利地大嚼大咽。

阮少尉走到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宋驰等挨着他逐次落座,阮少尉朝范矿长投去关切的眼神,范矿长飞快吃完最后一口米粉,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抱歉啊各位,最近工作太忙,现在才吃早饭。”

“老范,这就是那三个珠宝专家。”阮少尉指着宋驰三人介绍。

宋驰、阿辉、罗千羽一起站起朝范矿长点头示意,范矿长朝他们挥了挥手:“老阮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亲自陪你们去矿口参观。”

范矿长如此给面子,阿辉把他的话翻译给宋驰,宋驰受宠若惊地朝他鞠了一躬。阮少尉上前给范矿长递烟,范矿长接了没点,直接站起来,他朝大家挥手示意出发,头一个迈着大步出了办公室,阮少尉、宋驰等紧随出门。

六号红宝石矿的布局像个天然大深坑,四面环山的宝石矿口正中地带深陷下去,坑底是星罗棋布的大小矿坑,还有矿洞斜刺里打在环山之上,一条人工河床穿山而过,蜿蜒流经偌大的坑底,整个矿区更像一个布满坑洞的跳棋棋盘。

范矿长领着一行人站在一处山坡上指指点点,宋驰和罗千羽一眼朝下面望去,只见河床旁边到处是忙忙碌碌的矿工们,他们全是上身赤裸,下身仅穿一条短裤遮体,一个个黑亮的脊背满是明晃晃的汗珠。罗千羽不解地询问范矿长,为何这些矿工不穿上衣?范矿长的回答令她惊奇,这样保证没人能私藏价值连城的宝石。

一行人沿着曲曲弯弯的小道朝坑底走去,他们接近坑底时,四辆巨大的挖掘机正在轰鸣采掘,身躯庞大的挖掘机如同一只只怪兽,不知疲倦地疯狂挖掘大自然赐予人类最珍贵美好的宝石矿藏,哪怕这种无情采掘早已破坏了大自然与生俱来的生态平衡。一群弯腰弓背的矿工正把矿石堆放进选料机中,还有一些工人把初选的矿料精细分类,他们聚精会神地正在寻宝,全然没有注意到走进身旁的这几个人。罗千羽东瞧西看,觉得样样新奇,宋驰却盯着负责细选的矿工手中的簸箕,他思索着这堆矿石能否出来好货。

范矿长在几个矿工身旁止步,大声训斥矿工们,宋驰低声问阿辉怎么回事儿?阿辉笑着翻译说,范矿长是工作狂,看不惯矿工们偷懒。阮少尉陪同宋驰等继续参观,他们一同走进一间破旧的木屋,木屋没有房门,门口摆着一个木架,上面放着一些茶杯茶碗,旁边是十几个木凳,一个黑瘦的矿工正坐在木架旁。

阮少尉走过去跟矿工低语,这名矿工慌忙从木屋内搬出一箱矿泉水,阮少尉示意大家坐下喝水休息,宋驰等纷纷落座。罗千羽没坐下,她拿了一瓶水刚要喝,却见脚下有几个亮闪闪的子弹壳,她好奇地弯腰捡起来,捧在手里正看,宋驰皱眉问阿辉这里怎么还有子弹壳?

阿辉一脸平静地解释,这里前阵子刚发生了一起枪战。罗千羽一听,不禁满脸慌张,阮少尉笑眯眯把这件事情和盘托出。原来两个宝石商混进矿区,一个矿工小头目趁着夜色掩护,他私下跟两人交易十几颗蓝宝石,结果有几个恶少想黑吃黑,他们围住三人逼迫交出宝石,谁想其中一个珠宝掮客竟然有枪,于是双方火并一番。过后阮少尉闻讯带人赶到这间木屋时,其中一个珠宝商已被打死在木屋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