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2页)

九月四日那天,保罗・德弗罗联系过的贝塞斯达医院法医科的那位朋友才回电给他。

“你到底是在干什么,保罗?”

“你这么说我也感到奇怪了。我干了什么?”

“看上去像是在干盗墓的勾当。”

“给我详细解释一下,盖利。那是什么东西?”

“嗯,它是一块股骨,没错。一块大腿骨,右大腿的。在中段明显地折断了,没有复合骨折,没有弹片或其他物体的碎片。”

“是因为跌倒了而造成的骨折吗?”

“不可能。除非你说的跌倒意思是某种锐器或榔头。”

“你说的正是我最担心的,盖利。说下去吧。”

“嗯,这根骨头显然来自于一具供解剖的骸骨,是在任何医药商店都能买到的,是自中世纪起就被用于医学实验课的那种骨骼。这具骨骼大约有五十年之久。骨头最近受到了一次锐器的打击,很可能碰在了一条凳子上。我的解释是不是能给你带来快乐的一天?”

“没有,你刚刚毁了我的一天。可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你。”

与他的所有通话一样,德弗罗也对这次电话会话录了音。当凯文・麦克布莱德听完录音的回放后,他的下巴拉长了。

“老天爷啊!”

“可是老天爷帮不上忙了,凯文。你出错了,它是假的。他根本没死。他精心设计了这个该死的插曲,愚弄了莫伦诺,莫伦诺又说服了你。他还活着。这意味着他正在回去,或者他已经回去了。凯文,这是一次重大的紧急情况。我要让局里的飞机在一个小时内起飞,我还要你坐到这架飞机上去。

“在你飞行期间,我会亲自向莫伦诺上校说明情况。当你抵达时,莫伦诺就在核查这个杀千刀的复仇者是否已经回来并已上路的每一个可能性了。现在,走吧。”

九月五日,凯文・麦克布莱德又面对莫伦诺上校了。莫伦诺以前也许显露出一丝丝友善的外表,但现在已经不见了。在他那张癞蛤蟆般的脸上充满了怒气。

“这是一个聪明的人,我的朋友。你没告诉过我这个情况。好吧,他愚弄了我一次,再也不会了。看这里。”

自从梅德弗斯・沃森教授闯破边境哨卡的那一刻起,这位秘密警察头子已经检查了每一个可能进入圣马丁共和国的新近入境者。

从法属圭亚那出发去马罗尼河口外钓鱼的三名垂钓者,因渔船发动机在海上发生故障而被拖进了圣马丁的游艇港池。他们受到了羁留,很不高兴。有四个非中南美地区的人从苏里南一侧入境,其中一个是西班牙人,两个是荷兰人。此外,还有一组在法属圭亚那库鲁航天中心工作的法国技术人员渡过马罗尼河来寻找便宜的小姐玩乐,现在被关押在拘留所内。

所有能找到的的护照都被收缴了。莫伦诺上校“啪”的一声把它们甩在了办公桌上。

“哪一本是假的?”他问道。

八本法国护照,两本荷兰的,一本西班牙的。还少一本。

“从苏里南一边过来的另一个游客是什么人?”

“一个英国人,我们找不到他。”

“详细情况?”

上校审视着由圣马丁驻帕博领事馆和康米尼河边境检查站传过来的一张记录。

“纳什,亨利・纳什先生。护照是完美的,签证也是完美的。没有行李,除了一些夏季的换洗衣物。开一辆租来的小型轿车,不适合丛林驾驶。这种汽车除了能在那条主公路上或在首都市区里行驶外,去不了任何其他地方。是四日那天驾车进来的,也就是两天之前。”

“旅馆?”

“他曾经告诉我们的驻帕博领事,他将住在市内的卡米诺宾馆。他有预订,是从博的克拉斯诺波尔斯基旅馆传真过来的。但他根本没有入住进去。”

“看上去很可疑。”

“那辆汽车也消失了。在圣马丁没有发现不了的外国汽车,但这一辆还没被发现。然而它离开那条主要公路根本不能开。因此我认为,那辆车应该在这个国家某个地方的一座车库里。因此,肯定他有一个帮手,一个朋友,一个同事,或者一个雇员。现在全国上下都在进行着一场大清查。”

麦克布莱德审视着那一堆外国护照。

“只有他们自己的使馆可以证明它们是真的还是假的。而那些使馆都设在苏里南。这意味着你要派部下去查访一下。”

莫伦诺上校严肃地点点头。他为自己在秘密警察局里的绝对控制权而自豪,但现在事情出了差错。

“你们美国方面是否已经告诉了我们的塞尔维亚客人?”

“没有,”麦克布莱德回答,“你们呢?”

“还没有。”

两个人都有一定的理由。圣马丁独裁者穆诺茨总统以及亲信们能从那个避难者身上榨取极为丰厚的利润。莫伦诺不想因为他的工作失误导致这个大财主离去并带走财富。

对麦克布莱德而言,这是一个命令的问题。他并不知情,但德弗罗担心佐兰・季利奇也许会惊慌,并拒绝飞往巴基斯坦边境城市白沙瓦与本・拉登的高级助手们会面。

迟早总得有人要么找到那个追猎者,要么去告诉季利奇。

“请随时把情况通知我,上校,”他说完转身准备离开,“我将住在卡米诺宾馆。看来他们肯定有至少一个空房间。”

“有一件事使我迷惑不解,先生。”莫伦诺说。麦克布莱德已经走到了门边,他转过身来。

“什么事?”

“那个人,那个梅德弗斯・沃森,他试图在没有签证的情况下进入我们的国家。”

“那又怎么样?”

“他要进来是需要一份签证的,这他肯定知道,但他对此不屑一顾。”

“你说得对,”麦克布莱德说,“很奇怪。”

“所以,作为一名警察,我问自己,这是为什么?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先生?”

“告诉我吧。”

“我回答说,因为他不想非法入境,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惊慌,因为他算计好了他确切要做的事情。假装死掉,找到路返回苏里南,然后再悄悄地回来。”

“合乎逻辑。”麦克布莱德承认说。

“然后我对自己说,那么他知道我们在等待着他,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听完莫伦诺的这番分析,麦克布莱德的胃部产生了一阵搅动。

这时候,在山上一个不易察觉的地点,那位猎人在观察着,注视着,等待着。他等待着那个尚未来临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