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第2/3页)

“你呢?”最后她问道。“你在侦办麦兰案?”

他点点头,垂眼望着餐桌,随手拨动餐具。

“我知道你不能谈论案情,”她说。

他这才抬眼望向她。

“我原本不该说的,”他说。“不过……”

他谨慎的环顾四周,这时有个女服务生正在清理隔壁桌子,他于是住了嘴。“快破案了,”他低声说。

“真的?”她也低声回话。她将椅子往前靠,手肘撑在桌上,凑近他一些。“我最后一次看到报纸上的报导是警方毫无头绪。”

“报纸,”他嗤之以鼻。“我们不会什么都向他们透露的。你了解吧?”

“当然,”她迫不及待的说。“这么说有新的进展了?”

他再度点点头,也再度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再往前靠了些。

“你认识他吗?”他问。“维多·麦兰?你曾与他碰过面?”

“噢,是的,”她说。“见过几次,在办公室,有一次是在杰特曼住处的派对上。”

“噢?”布恩说。“在办公室?赛门先生也是他的律师?”

“不是,”她说。“他只是与杰特曼先生一起来过一次或两次。我不认为他有自己的私人律师。有一次他告诉赛门先生:‘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将所有的律师赶尽杀绝。’我觉得说这种话很不得体。”

“的确不得体。”布恩说。“不过我猜麦兰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似乎没有人喜欢他。”

“我就不喜欢他,”她直言不讳的说。“我觉得他既粗鲁又下流。”

“我知道,”他同情的说。“大家都这么说。我想他老婆也受够了他的气。”

“那当然。她是那么可爱的女人。”

“可不是?”他热切的附和。“我和她碰过面,我也有同感:一个可爱的女人。偏偏嫁给那头野兽。你可知道——”他再压低声音,身体凑得更近了些。苏珊·韩莉也凑向他,直到两人的头几乎碰在一起。“你可知道——呃,这件事报上没有登。你必须保证不会向任何人透露。”

“我保证,”她由衷说道。“我会守口如瓶。”

“我相信你,”他说。“好,当他们发现他时,他已经死透了,身上没有穿内裤。”

她的身体猛然往后倾,杏眼圆睁。

“不会吧,”她吁了口气。“真的?”

他举起一只手,掌心朝外。

“真的,”他说。“天地良心。我们不知道那有何意义,不过他确实没有穿内裤。”

她再将身体凑近。

“我就说他很下流,”她说。“由此可证。”

“噢,没错,”他说。“你说得对。我们知道他对待杰特曼先生很恶劣。”

“可不是,”她说。“你应该听听麦兰用什么口气和索尔说话,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众人的面,他好卑鄙。”

“想想看,麦兰遇害时杰特曼就在你们的办公室内,”布恩说着,摇摇头。“难免让人联想,如果当时杰特曼没在你们的办公室,我们或许就会怀疑他涉案了。不过他确实在你们的办公室。对吧?”

“噢,当然,”她说着,头猛点个不停。一头金发抖动不已。“我看到他进来。我和他聊了一或两分钟,然后他走进赛门先生的办公室。”

“那是大约十点钟的事吧,”布恩回想着。“然后你看到他在下午一点半左右走出来。对吧?”

“噢,不是,”她说。“我一点半时和埃玛一起吃午餐。埃玛·麦兰,你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布恩说着,弹了一下手指头。“我怎会忘了?反正,办公塞内还有其他人看到他出门。对吧?”

“不对,”她缓缓的说。“只有赛门先生。布鲁斯特先生当天一整天都在出庭,而书记洛·布罗尼夫因为感冒请假。”

“呃,”他说:“赛门先生告诉我们他是何时离开的,那就行了。”

“那当然,”她说。“赛门先生是个好人,一个让人愉快的人。”

“杰特曼对他赞不绝口,”布恩随口编了个谎言。

“我想也是,”她笑道。“他们是多年好友了,我是说他们不只是律师与客户的关系,他们还一起打手球。毕竟,他们两人都离婚了。”

“算是哥儿们啰,”布恩很高兴能发觉这一点。

“那当然,杰特曼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真会说笑话。我喜欢他。”

“我也是,”布恩附和。“很有个人魅力。只可惜麦兰太太似乎跟他处不来。”

“噢,那个啊,”苏珊·韩莉说。“只是小误会。麦兰画了一些作品并要求杰特曼偷偷卖掉,不要让他老婆知道。我告诉过埃玛那不是索尔的错。毕竟,他必须将麦兰委托他的作品卖出,对吧?那是他的工作,不是吗?至于麦兰要如何运用那笔钱,那就不关索尔的事,对吧?如果麦兰没有告诉他老婆他赚了多少钱,她真的不应该怪罪杰特曼先生。”

“我同意你的看法,”布恩说。“你也这么告诉埃玛·麦兰?”

“当然。不过她似乎认为事情另有蹊跷。”

“另有蹊跷?”布恩问。“我听不懂。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天啊!”苏珊·韩莉大叫。“看看时间!我得赶回办公室了。谢谢你这顿午餐,小队长。我吃得很开心,希望能再与你见面。”

“你会再看到我的,”他再度露出笑容。“星期二上午十点,与狄雷尼组长。”

他走回杰克·达克位于中央公园南路的工作室。这时将近下午两点,与命案发生的时间不尽相符,不过他觉得在此刻搭地下铁测量时间差别不会太大。

他在五十九街北侧找到一个停车位,锁好车子后,看了一下手表。他决定徒步前往雷辛顿大道的地下铁车站,不想在路边等出租车。他健步如飞,在人潮间快速穿梭,偶尔还走进排水沟以争取时间。他就像一个满脑子只想要逞凶的人一般,在街上横冲直撞,对红绿灯视若无睹,对出租车司机的猛按喇叭与破口大骂也置若罔闻。

他在五十九街的地下铁车站等了将近四分钟,搭上一班通往市中心的特快列车。然后他在十四街改搭一班区间车前往春天街,下车后迅速走到麦兰在莫特街的画室。他看了看手表;离开达克的工作室后花了四十六分钟。

然后他在附近街区闲逛,打发掉杀害麦兰所需要的十分钟。随后他沿着原路折返。这次他花了很久的很久的时间等区间车,眼看两部特快车在内侧轨道内呼啸而过而感到懊恼。他一搭上那班区间车,就决定直接搭到五十九街。列车在大约五分钟后突然停在十四街与二十三街之间,那是纽约地下铁经常会出现的无预警误点,也不曾为此向在车上热得发昏的乘客解释过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