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2/2页)

听到这话,我差点儿笑出声来。“怎么干掉?用你那把偷来的鲁格尔手枪,那里面可只有两发子弹,你就想对付八个还是十个德国人?难不成等到他们从我们特意为他们留下的绳梯上来后,用我们的信号枪向他们射击么?”

“不是这样的。”理查说。

“那我们要怎么‘干掉几个德国人’?”我说,“朝他们扔石头吗?”

“你差不多说对了。”理查说。

我只是傻傻地盯着他。突然间,一个想法让我肚子上的肌肉一下子绷紧了。“你们在冰雪隧道里注意外面的动静,怎么能知道德国佬会不会在冰壁上凿出踏脚处,上到我们东面几百码出的北坳?”这样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如此清晰,我像是已经看到这一幕似的。

“要是他们在凿踏脚处,我们能听见响声。”让-克洛德说,“而且,他们这会儿正忙着清理犯罪证据,把尸体抬过去掩埋,即使冰隙就在他们旁边,在21,300英尺高的地方干这活也不轻松。他们还要掩盖在大本营杀人的事儿,更别说还要把一号和二号营地的证据收拾干净。我和理查觉得他们肯定到下午才能掩盖那些犯罪证据。”

“但那个狙击手肯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等着我们现身。”我说。

“没错。”理查说。

我径直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是那个狙击手,你会怎么办?你现在会藏在哪儿?”

理查将烟斗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叼在雪白的牙齿中间。他没有点燃。我从没在这么高的地方看到他抽烟斗。

“要是我的话会在半夜登上章子峰的山坡。”他冷静地说,“找个隐藏的射击点,或者待在靠近24,800英尺高的山峰上,一直等到破晓,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在北坳上,那里全在他的射程和视线范围里。我的那把恩菲尔德步枪上面安装一个十发容量的弹匣。如果是我,都不用换弹匣就能把我们全干掉。”

我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接着,我猛地抬起头,眼睛紧张地扫视头顶西侧章子峰白雪皑皑的陡坡。

“你怎么知道那个混蛋现在没在那边瞄准我们?”我问。

“因为我们是今天凌晨4点30分就到这儿的,一直看着章子峰上面是否有灯光。”让-克洛德说,“我们什么也没看到。希特勒的手下纵有本事,也不可能趁着夜色爬上这么险峻的山坡。”

“可现在天早就亮了……”我说。

“我们一直都在观察。”J.C.说,“什么情况也没有。我们看到了一个德国佬,那人个子很高,拿着理查那把带有古怪瞄准器的步枪,消失在了冰塔里,朝冰川的小路方向走去。其余人则在忙着抬被他们射杀的夏尔巴人的尸体,将灰烬以及我们剩下的帐篷和板条箱铲走、打扫干净。”

我摇摇头。我从来没当过兵,所以,我不懂得这些策略,更不用说战略战术了。但那一刻我真是怕得要死,即使在登山或者爬上冰壁时,经历的那个最危险的时刻,我也没这么怕过。理查像是能读懂我的心思,或者看懂我的表情似的,再次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们已经有计划了,杰克。我向你保证。记住,他们是德国人,向来自高自大。他们今天肯定会来对付我们,肯定会从我们留给他们的绳梯上爬上来,他们几乎确定我们没有可对他们造成伤害的武器,所以没什么防范意识。到时候,我们尽可能多干掉那些兔崽子,再战略性地往山上撤。”

听到这话,我还是笑了。我笑得很惬意,笑得很大声,三号营地那些身穿白色外套、正拖着我们朋友尸体的人没准儿能听见。但这并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笑。

“怎么啦?”让-克洛德问道。

我忍住笑声,但仍然咧着嘴。“只有我的朋友理查・迪肯,这位本可成为沃特伯里侯爵和世袭贵族的人,”我说,“才会将攀登珠峰称为‘战略性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