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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人。”理查厌恶地说,“有谁见过这些雪人吗?”

十五个夏尔巴人立即咿咿呀呀地说开了,但是雷吉和帕桑指着唯一一个见过真正怪兽的那旺・布拉,让他从头道来。在这段探险中,所有的驮兽都由他照管,过去三个星期,他一直都待在大本营,照看我们带来的藏马和牦牛。

我知道那旺・布拉会说一点儿英文,但跟塞姆楚比一样,他好像也吓得失了神。

雷吉听着这个个子不高,但身材结实的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长串音节,然后又解释给我们听了:“那旺・布拉说他是大本营唯一幸存下来的人。然后又说昨晚黄昏刚过,雪人就来了。那些家伙身材高大,面目狰狞,长着獠牙,还长着长长的爪子和胳膊,周身长有灰色的毛。那旺・布拉刚从一号营地返回,就看到它们正在屠杀大本营的人,他转身玩儿命地跑,这才活了下来。后来,他跟一号和二号营地的少数几个夏尔巴人跑到三号营地。当时,那些饥肠辘辘的怪兽非常生气,没人想留在人熊雪人所在的山谷里。”

“饥肠辘辘?”我说,“那旺的意思是雪人不但把一号营地的夏尔巴人杀了,而且还吃掉了?”

雷吉将这个问题抛给了那个领头的赶骡人,那旺・布拉大概说了三十秒钟,雷吉翻译道:“是的。”她说。

“大本营里有多少雪人?”理查问道。

那旺和另外十几个夏尔巴人立即回答了。

“七个,”雷吉说,“一共七个雪人。”

“不,我不是问雪人,妈的。我是说大本营有多少夏尔巴人?他们仍然在那儿吗?”

雷吉用尼泊尔语说着什么,十几个人立即回答了。

“十二个夏尔巴人。”她说,“塞姆楚比说在大屠杀中,有的远离大山,往北边的绒布寺方向跑了,但他看到,那些人还没跑到河那边的平原,有更多的雪人将他们杀死了。”

“看来七个雪人干掉了十几个强壮的夏尔巴人。”

“对不起,”帕桑说,“有两个夏尔巴人拉帕・伊舍厄和昂・蚩力并不是很强壮。他们的脚指头和手指被切断了,当初他们是留在大本营养伤的。”

“那就是七个雪人杀掉了十个强壮的夏尔巴人和两个正在养伤的人。”理查说道,“有人记得把大本营的三支步枪带上来吗?”

我不得不想了想,终于记起探险队有多少支步枪了。雷吉带来一支枪用来打猎,帕桑和理查各有一支。我们到达这里后一共有三支步枪,三支枪放在一个特殊封存的帐篷里,藏在挂锁锁着的板条箱里。即便厨师想用其去打猎,也得征得我们的同意。

“我们还有这些武器。”理查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大手枪,那不是卫瑞信号枪,而是一把真正的手枪。

他打开那把自动中折式设计的左轮手枪,里面连一颗子弹都没有,然后让我们所有人试了试那把枪。

那把手枪很重,是韦伯利・马克六型左轮手枪。还有一个粗短的皮绳,上面几乎沾满了黑色的油脂、汗渍和烟,套在手柄底端的一个金属圈上。

“用的是点455口径的子弹。”理查说,给我们看了一盒又大又沉的子弹,接着便将那把左轮枪拿回去了,将六个弹膛都装满了子弹。

“感谢上帝,我们总算还有件武器。”雷吉说。

“这是你在‘一战’中使用的手枪吗?”我问。

“这是我在战前买的,已经用了四年。现在我只希望当初要是把那几支步枪带到三号或者四号营地来就好了,可是我们把那些枪全都留在大本营了,这事做得也太蠢了。”

之前,我都没怎么注意那三支步枪,甚至在雷吉或者帕桑带着一支枪去打猎的时候也不曾留意。我只是将它们当成了普通的猎枪,虽然我现在记起其中一支可能是理查的,他曾吹嘘说枪上面还装了望远镜瞄准器。

夏尔巴人又开始咿咿呀呀地冲雷吉说着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塞姆楚比垂着脑袋,意思是在“雪人袭击”他们期间,所有的夏尔巴人都没想过闯入“大人们的帐篷”,从箱子拿出步枪。

“没事的,”理查说,“没什么关系。到时候我们去二号营地拿些帐篷来,你们十四个夏尔巴人可以待在那里面,然后我们五个人再去大本营拿步枪。你们这些人谁愿意跟我们去二号营地?”

帕桑医生用尼泊尔语重复了一遍理查的问题。没有哪个夏尔巴人自愿跟我们去。

“那好,”理查说,“那就由我选人了,你,你,你,你,还有你……”他点出了六个夏尔巴人,包括那旺・布拉和厨师塞姆楚比。“你们跟我去二号营地,帮我们将一些帐篷拆了,然后拿到上面的三号营地来。”

帕桑解释了理查的命令,那些人不停摇头。理查突然大声对帕桑医生说:“告诉他们这不是请求,而是他妈的命令。如果他们今晚不多拿至少三个帐篷上来,到了早上,他们中就得有人死掉。告诉他们五个,到时候我们和帕桑将留在二号营地,直到他们将至少四个帐篷拿到这里来。等到他们安全返回冰川后,我们五个人才会下山去核实大本营的情况。他们可以把我的手枪拿回到三号营地。”

那五个人叹了口气,垂着脑袋,但有几个人听说可以将那把韦伯利・马克六型大左轮带在身上显然很高兴。接着塞姆楚比说了什么,雷吉随即翻译了:“厨师说如果命运让他们死在珠穆朗玛峰的雪人手里,那就听天由命吧。”

理查只是咕哝了一声。“告诉那六个人,让他们拿起背包,别再拖拖拉拉了。”

雷吉俯身往理查身边靠了靠,低语道:“我们把这里唯一一把武器留给他们是否是明智之举?”

“我可不是留给他们,”理查说,“我只是借给塞姆楚比,等到我们从大本营返回就可以了。这里有十四个夏尔巴人需要保护。我们五个人至少还有卫瑞信号枪。”

十分钟过后,我们就准备好了。理查将那把左轮手枪交给塞姆楚比的时候还安排了一个小仪式,然后他将那把装了信号弹的信号枪放在他那件沙克尔顿夹克的大口袋里。犹豫了一阵后,我和雷吉、帕桑,还有让-克洛德拿出我们那几把小卫瑞信号枪,在里面装上了12毫米口径的信号弹,我选择了白色的,这样一来我就只剩一发红色的可用了。我们将那几把小得出奇的信号枪放进了外面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