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折痕(第4/5页)

虽然在她丈夫遇祸身亡前的这段日子,他们没有在一起,可是事情的大体脉络已经清楚了,再结合我和她丈夫偶然相遇时的情形来判断,已经可以大体得出一个结论:她丈夫也在被某种力量控制着(我现在已经不能肯定这种力量就是僵尸的)。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蔡峰的解剖结果了!

这时妇女突然抬起头来,很坚定地说:“我要求医院解剖尸体!我不能就这么让他不明不白地死去,我要弄个水落石出,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向儿子交代!”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解,于是问道:“你怀疑什么?你也知道如果真是精神方面的问题,解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妇女坚定地说:“我现在觉得他不应该是精神出了问题,我也了解过,就算是间歇性精神病也不可能每一次都准时要到晚上发作!而且,每一次他发作的时候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那您怀疑什么?”也许和死者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妻子会比我看得更清楚一些。

妇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好像他脑子出了问题,也许是长了肿瘤,谁知道!我还想请求你们警察能帮我搞清楚这件事情,我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这是她第二次说到“不明不白”四个字,其实我们这些人在这里紧张忙碌的工作又何尝不是这个心愿,不能让人不明不白地死去,更不能让整个事情不明不白地过去,我们的努力不也是为了搞个明白吗?

刘正正色道:“这件事非常……特别!我们警方从一开始就介入了,恕我们冒昧,您爱人的遗体正在解剖,我们和您是一样的心情,想将事情尽快搞清楚,因为这已经不只是关系到他一个人的生命。我对我们未经您的允许就擅自做主进行尸体解剖表示歉意,请你谅解!”

妇女很吃惊,道:“你是说,不光我丈夫一个人遇到了这种情况?”

刘正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搞清楚,于是问道:“请问,您认识李默然吗?”

※※※

“李默然!”妇女念叨了一声,然后摇摇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是什么人?”

李默然逝世已经有三年了,如果死者和他认识,那么作为家属的她应该知道一些。

“一个很……慈祥的老者!那么,您家住哪里?有没有去过清明镇?”慈祥这个词也许只能用来形容僵尸生前的样子,如果谁看到他死后的样子,都不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妇女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呐呐地道:“清明镇?在哪里,也在S市吗?你到底想问什么?”

清名镇虽然是在S市的周边,路程也不算远,但是那里既没有什么名胜古迹,也不是什么物产丰富的地方,对于一个整天家庭单位两点一线的中年妇女来说,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我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丈夫的死或许和一具僵尸扯上关系,这样的话,心底的恐慌可能会更加让她难以承受。所以只好随口扯了个谎,结束了这场对话。

虽然她不认识李默然,甚至不知道清名镇这个地方,但这也并不能表明死者和僵尸就没有关系,毕竟她和自己的丈夫是两个人,就是夫妻之间,也不会什么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至于死者和李默然是否生前相识或者曾经偶然相遇,抑或干脆接触过僵尸,这些也只有死者自己知道。

我现在要确定的是死者脑子里有没有长着和僵尸一样的眼睛,毕竟我们的推断只是推断,要想证明或者推翻这个判断,希望就寄托在尸体解剖之后的结果上。

出了门诊楼,我就马不停蹄地向小楼跑去,刘正跟在我后面,将近六十的年龄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步入老年,可是对于这位警察局长,却不能这样来定义。我自认为自己身体也算强壮,可是一路小跑,等我上楼梯的时候已经有点微微气喘,可是他一直紧紧地跟在我身后,丝毫没有落下,竟然还能呼吸平稳,这种体力,我自叹不如!

刘正一边紧紧地跟着我,一边缓声问道:“异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我呼出一口气,道:“我不能确定,一切只能等到蔡峰的结果出来才能下结论。”

刘正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默默地跟在我后面。

蔡峰解剖尸体的手术室就在原先放置僵尸的房间,我们已经将僵尸五花大绑地推进了太平间里的冷藏柜里。这听起来很奇怪,可是我完全相信如果我们不采取这种措施,它很有可能顶着耷拉到两边的脑核突然站到我面前。

当我们赶到手术室的时候,蔡峰正在清理现场,做着善后工作,失去了李教授的帮助,蔡峰只能独自面对这个有可能突然坐起来的恐怖死尸。可是他的速度并不算慢,刚好和他预料的时间有一点点的出入,只是多用去了五六分钟而已!

我一进门,就紧张地问他结果如何。虽然我知道他很辛苦,但是相比于前者,我觉得无关痛痒的慰问显得十分做作,毕竟弄清楚真相,我们就都解放了。

蔡峰眉头紧锁,说话的声音也很沉重:“正如你所料,他的脑子里确实长着一只和僵尸一样的眼睛!”

我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沉,忙走两步到了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边,毫不犹豫地揭了开来。

没有错,虽然那只类似于眼睛的东西要远远小于僵尸身上的,但是我却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在白色的脑浆里发现一个黑点并不困难。

“眼睛生在他的脑皮层的沟壑里,这个区域应该是管理人体情绪的!”蔡峰指着那枚墨点大小的黑点说。

“这表明什么?”刘正问。

“这表明如果它发挥作用,可能控制一个人的情绪,这个人情绪有可能发生异常,可能变得急躁易怒或者其他更糟糕的事情!”蔡峰解释说。

“更糟糕的事情!”刘正喃喃地重复了一句。

“自杀的念头!”我说。

刘正沉默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蔡峰看着我说:“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说着他从一旁拿过来一个玻璃器皿,器皿类似于化学实验的烧杯大小,他拿到我面前,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玻璃器皿不大,圆形的杯子底部有一层薄薄的黄色黏液。

“这是什么?脓液?”刘正看着烧杯问。

我知道自己的推论是成立的,或者说我的怀疑是正确的,但是这却并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我宁愿自己的怀疑是错的,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对,是脓液……”蔡峰回答道。

我打断蔡峰的话,说:“也是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