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22(第2/2页)

加百列想起了埃米尔·雅各比在里昂跟他说过的话:罗尔夫经常去纳粹德国,有传言说罗尔夫跟纳粹统治集团的重要成员来往密切。他在想,罗尔夫是否真的在他女儿面前隐瞒了这些事情?为此,加百列决定再试探一下她——但是要拿捏好分寸。

“但是你也怀疑过你父亲吧,安娜?要是你对他的过去没有一点怀疑,你也不会把我带去苏黎世了。”

“我只知道一件事,加百列:我母亲亲手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射杀了自己。一个人的内心该是有多深的怨念和仇恨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这么做绝不是没理由的。”

“他那时候快要死了吗?”

这个问题问得太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来,好像被一个尖锐的话题刺痛了一样:“你说的是我父亲?”

加百列点点头。

“事实上,没错,他那时候已经一只脚踏进坟墓了。”

当他们风卷残云地扫光所有食物后,加百列将最后一点酒倒进杯里,向安娜询问那批藏画的出处。

“那些文件锁在我爸书房的抽屉里了。”

“我就怕你会这么说。”

“你找那些文件做什么?”

“我想知道每一幅画是经过哪些人的手买来的。只要查清藏画的历史,我们或许就可以找到杀害你父亲的凶手和杀人动机。”

“也有可能什么也找不到。你记住,这些画都是我父亲通过合法途径买来的。不管你可能在它们的来路当中发现什么样的猫腻,它们都是他的合法财产。”

“我还是想看一看那些文件。”

“那我带你去找。”

“不行,你留在这里,我去把它们拿回来。你现在还不能去苏黎世。”

“为什么?”

“那里太危险。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

“你在威尼斯的演奏会。”

“我可不会取消它。”

“你现在在公众场合演出不安全。”

“没办法,要是取消这次演奏会,我的事业就彻底完了。”

“从最近发生的事情看,杀你父亲的凶手显然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我们找到真相。他们可能会对你下手。”

“那你不让他们得逞不就行了。不管怎样,我下周一定要去开那个演奏会。”

铅灰色的云团从海上渐渐逼近,寒风渐起,肆虐于断壁残垣之间。安娜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环抱着胳膊,抬头凝望着渐渐逼近的云团。加百列收拾好残羹冷炙,和安娜气定神闲地往山下走,身边跟着两个沉默的保镖。天色渐暗,等他们走到松树掩映的林荫道上时,天上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太迟了,”安娜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大声说道,“我们被困在路上了。”她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带进一棵参天巨松的树荫下,“不能让你手上的绷带淋湿了。”她的声音中饱含关切。她从帆布包的口袋里拿出一件皱巴巴的尼龙御风外套,把它高高举过头顶。他们就像一对难民,在风雨飘摇的树下挤在一起躲了二十分钟的雨。拉米派来的两个保镖就像门神一样分侍左右。避雨的时候,安娜把别墅的安全密码和她父亲放文件的地方告诉了加百列。雨停后,安娜用御风外套把加百列的手包好,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沿着湿漉漉的山道朝别墅走去。走到门口,加百列把安娜托付给拉米后,自己回到了车里。当他开车驶离别墅时,他回过头去看了安娜一眼,发现她正追着拉米跑过车道,嘴里喊着:“砰,砰,拉米,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