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湖边的修道院 14(第2/3页)

卡萨格兰德说:“很抱歉,我现在不能亲吻您的戒指,不过在这种场合下,确实不应该这样做。今晚的天气很好,我们到伯格赛庄园散散步怎么样?”

卡萨格兰德带着红衣主教穿过宽阔的林荫大道,这时,一辆车发疯似的从红衣主教身旁飞驰而过,差点伤到这位坐拥罗马天主教会第二把交椅的人。他们安全地到了马路的另一边,沿着碎石小路散步。平常的星期天,公园里总是挤满了吵闹的孩子,还有收听足球赛事广播的人。今晚,这里很安静,偶尔会听到科尔索街上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红衣主教走路的样子还像是穿着自己的红色便袍,双手背在后面,低着头,就好像一个富人把钱掉在地上,然后漫不经心地寻找一样。当卡萨格兰德小声告诉他皮特·马龙的死讯后,布林迪西小声地念了一小段祷词,念完之后,刚想画个十字,他停住了。

他说:“你雇的这个杀手很能干。”

“他杀过很多人。”

“给我讲讲他的事吧。”

“大人,我的责任是保护您,请您不要问了。”

“我问你不是出于无聊的好奇,卡洛。我唯一担心的是,这件事是否完满地解决了。”

他们来到伯格赛商业街。卡萨格兰德坐在了博物馆前一块大理石凳子上,并示意布林迪西也坐下。布林迪西认真打扫了一下上面的灰,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下。卡萨格兰德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很不情愿地给他讲了关于那个杀手的所有事情,包括杀手的名字叫“金钱豹”,从他和左翼分子以及巴勒斯坦恐怖组织漫长的血腥历史开始,到后来变成了一个高身价职业杀手。卡萨格兰德本能地觉得,如果听说这个人阴险狠毒的话,红衣主教一定很放心。

“他的真名叫什么?”

“不清楚,大人。”

“他的国籍呢?”

“欧洲安全局的官员们之间比较普遍的说法是,他是个瑞士人,不过这也只是猜测。”

“你见过这个人吗?”

“我们曾经待在一间屋子里,大人。我们做过交易,不过我还是不敢说我见到的就是他的真实面孔。我觉得谁也没有把握这样说。”

“他很聪明吗?”

“非常聪明。”

“教育背景怎么样?”

“有资料透露,说在左翼恐怖分子引诱他之前,他曾经在弗赖堡大学学习过很短一段时间的神学。还有资料说,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苏黎世的修道院待过。”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禽兽是为了获取神职才学习神学的?”布林迪西红衣主教慢慢地摇了摇头,“我宁愿他别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天主教信徒。”

“你是说‘金钱豹’?我觉得除了他自己以外,他什么也不相信。”

“现在,这个曾经为共产党卖命的人投奔到了卡洛·卡萨格兰德这里,成为这个帮助波兰打败邪恶帝国组织的将军手下。”

“正如他们所说,政治能让陌生人变成朋友。”卡萨格兰德站起身来,“走,我们去散散步吧。”

他们沿着石松夹道的路往前走。红衣主教比安全部门领导高出了半个头,他平时穿的长袍让他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而如今,穿着平民衣服的马科·布林迪西俨然是一副凶恶的模样。他传达给人们更多的是恐惧,而非信仰。

他们在一张凳子上坐下,看着下面的锡耶纳广场。卡萨格兰德想起了他的妻子,想起了曾和她一起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观看马队绕着椭圆形的广场行驶。他甚至能闻到她手上的草莓香味。安吉丽娜喜欢吃草莓,还喜欢在春天的时候到伯格赛庄园喝气泡酒。

正当卡萨格兰德思绪万千的时候,布林迪西红衣主教突然提起了那个名叫埃胡德·兰多的人。于是,身边那位就职于梵蒂冈安全部门的工作人员告诉红衣主教说,兰多去过了布冷佐奈的圣心女修道院。

红衣主教小声嘟囔着:“我的老天。维琴察院长应付得怎么样?”

“当然很好。她把我们事先编好的假故事讲给他听,然后看着他离开了。不过第二天早上,他又回到修道院去找一个名叫瑞嘉娜的修女。”

“瑞嘉娜修女!这简直是一场灾难。他是怎么知道的?”

卡萨格兰德摇了摇头。自从维琴察修女再次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这事以后,他就一直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知道的?本杰明·斯特恩的公寓已经彻底搜查过了。凡是和修道院有关系的东西都被拿走或是毁掉了。很明显,肯定是有什么证据逃过了卡萨格兰德的搜捕网,转而到达了那个来自以色列的敌人之手。

红衣主教问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他在布冷佐奈的时候,我叫人跟踪他,可在维罗纳的时候被他溜掉了。他肯定是个训练有素的行家里手。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你打算怎样对付他?”

卡萨格兰德从古老的马场跑道上把目光收回来,转过身看着红衣主教那双苍白的眼睛。“作为枢机卿的您,应该听说了,最近安全局正在调查一名他们认为会暗杀教皇的人。”

红衣主教郑重其事地说:“原来如此。你有什么办法保证他无法逃脱呢?”

“我让艾基利·巴尔托莱蒂出手帮忙了,你应该能想到他是怎样回应我的请求的。现在,他们组成了一个专案组,正在实行二十四小时全天秘密搜捕。”

“我觉得,从某种程度上也有必要让教皇了解一下这种威胁。也许我们能用这样的信息劝他改变主意,取消下周去犹太人区的计划。”

卡萨格兰德说道:“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我们的工作谈完了吗?”

“其实,还有一件事。”红衣主教把那个调查教皇童年身世的共和报社记者告诉了卡萨格兰德,“在这种时候,把梵蒂冈的一些丑事公之于众,哪怕是没有任何恶意的行为,也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你看看用什么办法,让这个爱管闲事的记者安分些吧。”

卡萨格兰德说:“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教皇那边你是怎么和他说的?”

“我告诉他说,让他最好准备一个备忘录,把童年那些不令人愉快的琐事全都记下来。”

“他有什么反应?”

“他同意了,不过我可不想等他把备忘录准备好。希望你能帮我做这个调查。重要的是,在共和报社把这件事公布出来之前,我们得先掌握事实情况。”

“我会立刻叫人去办。”

红衣主教点点头:“好吧,工作上的事我们就谈到这儿吧。”

“等一会儿,我的人会先跟着你。那辆车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然后把你带回梵蒂冈去——除非你想走回威尼托去,要不然,我们可以一起坐车回去,一边喝着弗拉斯卡蒂白葡萄酒,一边欣赏车窗外的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