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今夜新闻(第4/7页)

“是的。奇克鲁知道是葛雷夫开卡车撞巡逻车,当时他一定是不管同伴的死活了。而奇克鲁已经意识到自己有生命危险,葛雷夫至少有两个必须把他除掉的充分理由。首先,因为他目睹了辛德雷.欧的谋杀案,其次,葛雷夫不愿跟他分享卖掉鲁本斯画作的所得。他知道,只要有机会,葛雷夫一定会再下手的。”

迪布瓦激动地把身子往前倾。“而我们就是要在此处进入这出戏的最后一幕。他们到达奥斯陆后,奇克鲁回到他家。但并不是回去休息。他知道他必须先下手为强──不主动出击就只能坐以待毙。然后,他从为数众多的武器里面,挑选了一把黑色的小枪,一把……一把……”

史贝瑞说:“罗哈博夫R9,九毫米的半自动手枪,有六颗子弹在弹──”

“而他带着枪到他觉得克拉布斯.葛雷夫会在的地方。去他的情人家,是吗?”

“我们不确定葛雷夫跟这个女人的关系,但我们的确知道他们经常接触,他们会见面,而且葛雷夫的指纹在她家里到处都可以找得到,包括卧室。”

迪布瓦说:“所以奇克鲁到那个情人家去,当她开门时,他已经拿着枪站在那儿了。她让他进门,奇克鲁就在走廊射杀她。奇克鲁把女人的尸体弄到床上,回到自己的住所。他确保自己在家里的每个地方都拿得到枪,甚至是在床上。然后,葛雷夫就出现了……”

“是的。我们还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也许是把锁撬开。总之,他不知道自己在进入时已经启动了无声警报器,而且也启动了屋内的监视录像机。”

“这意味着,警方掌握的影片记录了从这一刻开始发生的一切,也就是这两个罪犯的最后对决。因为有许多人不忍心上网看那影片,你是否能为他们简单地说一下事发经过?”

“他们开始对彼此开枪。葛雷夫先开了两枪,用的是他的葛拉克17手枪。令人惊讶的是,两枪都失手了。”

“惊讶?”

“是的,在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没打中。毕竟,葛雷夫曾经是受过训练的突击队员。”

“所以他打中了墙壁?”

“没有。”

“没有?”

“没有,床头板旁边的墙上没有弹头。他打到了窗户。应该说,他也没有打中窗户,因为窗户是开着的。他的子弹跑到外面去了。”

“外面?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们在外面找到了弹头。”

“喔?”

“在屋后的那片森林里。在一个高挂树干上给猫头鹰住的鸟舍里。”史贝瑞露出扭曲的咧嘴表情,跟很多觉得自己把好故事讲糟了的人一样。

“我懂了。然后呢?”

“奇克鲁开始拿起床上的一把乌兹冲锋枪来反击。如同我们在影片上看到的,子弹打中葛雷夫的鼠蹊部与腹部。他掉了手枪,但是又捡起来,企图开第三枪,也就是最后一枪。子弹击中奇克鲁右眼上方的额头。他的大脑严重受损。但结果跟大家在电影里面看到的不一样──并不是被击中头部就一定会立刻毙命。懂吗?奇克鲁在死前试着发射最后一轮子弹,结果打死了克拉布斯.葛雷夫。”

接下来他们陷入一阵长长的沉默。也许制作人对着迪布瓦举起一根手指,提醒他预定的时间还剩一分钟,该是做个总结,把这个新闻话题结束的时候了。

欧德.迪布瓦往后靠回椅背上,此刻已经较为轻松了。“所以,克里波对于你所说的事发经过从来没有怀疑过?”

史贝瑞瞪着迪布瓦,他说:“没有。”然后他张开双臂。“但是,不用说我们也知道,在细节方面总是会有一些不确定的地方。还有几个困惑之处。例如,在犯罪现场的病理学家觉得奇克鲁死后,其体温下降的速度实在太过惊人。如果按照一般的表格与数据来推算,他会把死亡时间往前推二十四个小时。但是根据现场的警官们指出,当他们抵达时,床后面的窗户是打开的。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那是今年奥斯陆的气温降到零度以下的第一天。这种不确定性是永远存在的,也是我们这种工作的重点。”

“是的。因为,尽管我们在影片里看不到奇克鲁,但是奇克鲁头部的那颗子弹……”

“是从葛雷夫击发的那把葛拉克手枪来的,没错。”史贝瑞又露出微笑。“这就是媒体常说的那种‘具有决定性’的犯罪证据。”

迪布瓦一边整理身前的纸张,一边露出得体的灿烂微笑,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把这议题结束了。接下来要做的只剩感谢布雷德.史贝瑞,直视一号摄影机镜头,准备进行当晚的另一个新闻话题:另一个有关农业补助的问题。但是他停了下来,嘴巴半开,眼睛往下看。有什么讯息传进他的耳朵里吗?还是他忘了什么事?

迪布瓦说:“要请教你最后一件事,警监。”他的语调平静、熟练而有经验。“你对被枪杀的那个女人实际上了解多少?”

史贝瑞耸肩说:“不多。如我所说,我们相信她是葛雷夫的情人。有个邻居说,他看到葛雷夫进出她家。她没有前科,但是,我们透过国际刑警发现多年前她曾经涉及一件毒品案,当时她跟爸妈住在苏里南。她是该国某位毒枭的女友,但是等到毒枭被荷兰突击队杀掉后,是她帮忙把其他党羽抓起来的。”

“她没有被起诉吗?”

“她当时未成年,而且怀孕了。政府把她的家人送回祖国。”

“祖国是……?”

“呃,丹麦。就我们所知,她一直住在那里,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她在三个月前来到奥斯陆,陷入悲惨的结局。”

“说到结局,恐怕我们必须跟你说声谢谢与再见了,布雷德.史贝瑞。”他摘下眼镜,直视着一号镜头。“挪威应该不计一切代价种植自己的番茄吗?在《今夜新闻》这个节目里,即将与我们见面的是……”

当我用左手大拇指按下遥控器上的“关闭”按钮,荧幕上的电视画面往内缩,消失无踪。通常我都是用右手拇指做这件事,但是那只手抽不出空来。尽管它即将面临血液循环不佳的问题,但是我不会为这世上的任何事把手移开。事实上,我眼里的世界第一大美女正枕着我的右手。她把头转向我,用手推开羽绒被,如此一来才能好好地看我。

“你枪杀了她之后,那一晚你真的还在她床上睡觉?你说那张床有多宽?”

我说:“一百零一公分。这是宜家家居的目录上写的。”

荻雅娜的蓝色大眼睛恐惧地瞪着我。但是──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她的眼神里也流露出几分佩服之情。她穿着一件YSL的薄纱居家服,当它像现在这样摩擦着我的时候,感觉起来很凉爽,但是当我的身体隔着薄纱与她的身体摩擦时,则是让我感到欲火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