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因为那笔洗,皇帝气得上半夜一直没睡好。

下半夜他还在气着呢,就觉得脖子上痒了一下,昏昏沉沉就睡过去了。

暗卫首领在他床边守了一会儿,一记哨声召来其他暗卫顶替他的岗位,自己身形一闪,整个人迅速地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早上。

原濯刚起床,就被面前跪着的暗卫首领和他身边一座小山堆吓了一跳。

“这是闹哪出?”

他看了一眼这小山堆,又看了一眼暗卫首领。

批发卖货呢?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主子,”暗卫首领低下头,“那秦白十分不珍惜皇上送的礼物,昨日弄破了一件笔洗还特意告知皇上,皇上气了一夜。所以属下擅作主张,把那些礼物都追了回来。”

原濯细细品了一下这话。

怎么听着好像这个暗卫不仅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好像还挺骄傲还挺得意的?

他又品了品,再看了一眼暗卫首领。

忽然,原濯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一颗失了智的大白菜。

不仅倒贴上来让他家猪拱了,甚至还十分的开心十分的自豪。

这个暗卫看着看着,怎么感觉和那棵大白菜很是相似啊?

原濯沉默了很久,暗卫首领就跟着跪了很久。

半晌,原濯语气古怪地说了一声。

“既然是你做的,那你就自己去和皇帝解释吧。有些事情,你和皇帝说开了,反而说不定会更好一些。”

暗卫首领心里一惊,猛地抬起头对上原濯那双看似看透一切的双眼,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光。

“是!谢过主子!”

见这颗瞎了眼的大白菜迫不及待地往皇帝寝宫跑,原濯摸了摸下巴。

怎么说呢?

就连这家伙都愿意二次眼瞎去让那只猪拱了,他要不要考虑一下,还是把自家那个怂货给拿下?

赚钱虽然香,但是谈恋爱,它甜啊!

谈完恋爱还爽,这就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啊!

仔细再三思考,原濯想了想,多拿了一张手帕。

还是让他先试探一下看看,看看那个怂货到底有多怂吧。

那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又有皇帝派的一个暗卫在那里守着,墨慕文就松快了许多。

他去那京郊转了一圈,发现到处都是拿着新农具的百姓,边伺候着地里的庄稼,边乐呵呵地谈起手里趁手得不行的农具,脸上洋溢着快活的笑意。

他胸膛里缓缓流淌着一抹自豪,一种与有荣焉。

只是没一会儿,他又皱起了眉头来。

时人多以为这农具是皇上让人研发的,却不知道太上皇所为。

他虽然能够明白太上皇这么做的用意,却依旧难免在心底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分明是太上皇心系天下,为此竟早早退位,每日东奔西跑事必躬亲……

正想着,一只手从他身后伸了过来。

墨慕文心里一凝,眨眼的功夫,就制住了身后偷袭之人。

他面色凌厉,“是何人偷袭!”

刚一说完,他愣住了。

被他制住的,不是太上皇又是谁?

墨慕文立即慌了,他连忙松开手,一边去扶起原濯一边就要跪下来。

“臣该死!”

是挺该死的。

原濯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一边松动一下手臂,一边郁闷地问。

“你到底练武多久了?”

这反应简直就绝了!

墨慕文半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臣自幼习武,已经有一十五年了……”

他竟然对太上皇动手,简直就是大不敬!

罪该万死。

“行了,起来吧。不知者无罪。”

又不掏戒指,半跪在地上干什么呢?

原濯用脚尖轻轻踢了他一下,继续好奇,“那你的内力也是从小练的?怎么感觉你好像挺厉害的?”

他还记得最开始碰面那一次,暗卫还说过他自己的轻功是一绝。

但是这家伙的速度也不慢啊?

感受到小腿被踢了一下,墨慕文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已经将这个当成太上皇的一个喜好。

被踢了,就说明太上皇只是有些小怒气,却并不生气的意思。

他想。

太上皇心怀天下,果然胸襟宽广。

“臣自幼习武时,父亲便说过,我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所以……”

墨慕文自己说着有些羞臊,轻轻侧过脸去。

“朕看也是。”

那就是说以后他的内力只会越来越深厚咯?

原濯沉默了两秒,忽然掏出一张手帕塞在墨慕文的手心里。

墨慕文有些不解,原濯哼了一声开口说到。

“你往后酉时到朕的寝宫来,朕要跟你学内功。这帕子,就赏给你了。”

墨慕文大惊!

“太上皇,这于礼不合!”

酉时他怎可进宫去?这不行,万万不行!

怂,真滴怂。

但是不行你还把帕子拽得那么紧做什么?

原濯在心里默默吐槽,脸上却露出一个坚定的表情来。

“有什么不合的?你白天是臣子,夜里就是朕的师傅,酉时朕必定要见到你。再说了,朕久居宫中,这身体实在是太差了,这几日在外行走就已经累得不行,还是学点内力,才能更好的为天下苍生做些事情。”

墨慕文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不错,太上皇这些日子实在是太过于劳累了,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若是他能教得太上皇习得内力……

咬咬牙,墨慕文捏紧了手心里的帕子,点点头。

“那臣,遵旨。”

原濯看了他一眼,眼尾露出些许的得意。

小样,难道还治不了你?

搞定了墨慕文这个怂货,原濯又转头去了铁匠部。

如今铁匠部里已经扩加到二百多个铁匠,苟利虽然不会打铁,却时常能够有一些奇思妙想,多次将那些农具改善,已然是铁匠部里最受尊敬之人。

原濯也不含糊,让皇帝那边给苟利升了官,如今正经来算的话,也就比工部尚书王大人低两个品级了。

不过到底他也没打算真的在工部搞分裂,敲打过王大人为首的一些只识才气不知道实干的官员之后,铁匠部并回工部,只是直系最高上司却是他自己,并不归属工部的王大人所管。

王尚书到底是个老狐狸,看清楚了今上和太上皇之间的关系之后,很快就亲自带着几名工匠来找太上皇投诚。

说投诚也不算是投诚,只是明明白白地表明自己不会再藏二心罢了。

他带来的人里,有善土木、水利、纺织,还有一个,擅造船。

原濯知道之后,心里一动,亲自接见了那擅造船之人。

这人名叫本璋,他的出身不高,但是往上追溯三代,家中先祖曾经是前朝船厂的一名官员。

“听说,你擅造船?”

原濯见了人,开门见山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