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新皇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

原濯看了他一眼,招招手。

“你过来。”

新皇磨蹭了两下,还是恭敬地走了过来。

原濯扯出一点衣角,坦然地让他摸了几把。

“朕可有骗你?”

新皇目光呆滞,手指不敢置信的又摸了几把。

他忽然大怒,“戴墨是怎么伺候父皇的!他怎么能、怎么能——”

话被原濯捂住在他的嘴里。

原濯摇摇头,“这不怪戴墨。”

新皇目露愤慨,像是在说,伺候不周怎么能不怪戴墨!

原濯看了他一眼,还行,便宜儿子起码知道关心老父亲。

他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长叹一口气。

“你登基之后,还没看过国库吧?”

新皇呆滞,缓缓摇头。

他只看过几本账册。

原濯目光怜悯地看着他,“说起来是朕不好,竟没能给你留下多少钱财。国库现在真的空虚,已经拿不出太多的钱财来了。”

所以说——那什么秦白公子的赏赐赐出去没有?

没有的话,赶紧洗洗睡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半个时辰后。

一个侍卫持令飞快出宫,将将在离秦府不到八百米之处,将一队人马拦了下来。

他和为首的宫人说了几句话,又亮出了牌子,这一队人马很快就扭头往宫里回去。

为首的宫人只在心里感慨,昨日还说要立那秦公子为后,今日赏赐还没到门口就追回了,果真这帝王的爱最是难以捉摸的了。

另一边。

原濯带着皇帝来到了国库,两个人正看着国库面面相觑。

皇帝忽然大哭。

“父皇你都这么穷了,你怎么不早点说啊!”

原濯看了一眼四处空空的国库,他艰难地动了动喉咙。

“朕、朕也不知道国库竟然空虚到了这样的地步啊……”

这也太干净了点吧?

这还好意思叫做国库吗?

尤其是,他随手翻了一下最外面的一个账本,双目一突。

上面第一页写着的话,翻译直白些就是——五年前的皇帝我太穷了,没钱赈灾,感谢我的一个墨姓官员贡献了足足一百万家当给我赈灾,但是这笔钱只是暂时借来的,以后我还是要还的!

原濯,原濯潸然泪下。

上个小世界他好歹还有原总留下的公司呢,这个世界他不仅穷得连件像样的亵衣都没有,甚至还负债!

一个皇帝!欠着臣子的钱!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原濯默默地,把这把账本贴身塞进怀里。

新皇已经够惨的了,这个账本就不要拿去降低他在新皇眼里的光辉形象了。

走了两步,原濯默默地倒回去又拿起一本塞进怀里。

真别说,这账本比那亵衣都要丝滑,还挺好用的。

新皇把国库逛了一遍,开始怀疑人生。

他忍不住看着自己老子,语气无比迟疑。

“所以父皇你早早退位,该不会是因为……”

太穷了吧?

原濯打死不承认。

他默默露齿一笑,“虽然国库空虚,但是我已经将天下安定了,如今我们和火、土、水、木四个国家交好,只要你做到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就可以了。”

前面的原身还是干了很多实事的!

就是穷了点而已!

新皇也想了想,这倒是真的。

只不过……

他有点茫然。

“朕本以为,能够多送些礼物,让阿白对朕更死心塌地一些的。他是寒门出身,很多地方都要讲究人情世故,没有银子,他如何能在朝中顺利为官?”

……?

原濯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是什么迷惑发言???

“你是皇帝,你若是看重他,还有谁敢和他作对?”

你他吗一个皇帝看重的人,还要用钱去打交道?

人类迷惑行为?

新皇一听,立即不满地看他。

“朕怎么能这般对他?他是寒门出身,若是朕再宠爱他,岂不是将他推到寒门与那世家中间两头做不得人?”

“……,那你还要立他为后?你就不怕大臣们说出去?”

原濯佛了,这蛾子,可真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呢。

新皇摆摆手,“这倒无碍。朕昨日召来众臣已经叮咛过了,万万不能走漏风声。”

……。

原濯已经没话说了。

新皇太天真太单纯了,原身到底是怎么敢连监国都没有让新皇监国,就直接退位的?

是谁给他的勇气?

空虚的国库吗?

两个人正无言相对,一个太监立即汇报。

“皇上,追出去的人已经回来赴命了。”

新皇猛地一惊,连忙问。

“追回来没有?”

“已经追回来了,离皇上赐的秦府还有八百米时,正巧追上了,现如今东西已经在外面候着准备入库了。”

新皇猛地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有些纠结。

追回来是好事,只是,没有了这笔财务,秦白要如何入朝后安然度过这一段时间呢?

若是他受人排挤怎么办?

原濯见新皇还在摇摆,顿时开口。

“听说,他是你钦点的状元郎?”

新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点头。

“正是。”

原濯:“那他的为人和文采定然出色咯?”

新皇立即骄傲道,“那是自然,阿白的文采过人,为人更是光明磊落,十分受人喜欢。”

原濯看他:“既是如此,你又什么要担心他混得不好?”

新皇呆滞。

原濯又补了一刀,“你如果相信他的为人和文采,就应该相信他。往年的状元也不是没有寒门出身,难道他们入朝为官都能做得到的事情,你心仪的秦白却做不到?”

新皇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皱着眉头,“你说得,有道理。这么一想,竟是朕将他看低了。”

感慨一声,他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原濯。

“还是父皇英明,若非父皇,朕竟然要用那黄白之物侮辱了秦白的才气。”

……。

我还真想你能用黄白之物侮辱侮辱我。

国库都这么空了,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原濯在心里无语。

不过新皇暂时被他忽悠住,觉得他说的让秦白展露风头之后再考虑立后更能说服那些大臣,竟然就真的沉寂下来,没再继续和其他大臣死拗了。

原濯见他暂时不会想不开了,想了想,回到寝宫里,让戴墨找一身出宫的衣物给他。

戴墨一听,大惊!

噗通一声,他跪在地上,“太上皇,太上皇可是千金之躯,怎能随意出宫呢?那宫外鱼龙混杂,万一伤到太上皇千金之躯如何是好?太上皇三思啊!”

原濯眉眼一横,“朕做的决定,你这是把朕的话不放在眼里?”

戴墨连滚带爬往前来,磕了几个头表忠心。

“不敢,不敢,只是实在担心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