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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时候发觉事情可能不太对劲?完毕。”他的问题很差劲——“你整年都住在那边吗?完毕。或是,贵旅馆经营多久了?完毕。”

“四轮驱动车上面有无线电。诺亚载客人出去时,都会打回来说他很高兴。这次诺亚并没有打回来。好吧,当做是无线电坏掉,或是司机忘记打回来。如果要联机的话很费事,要先停下车子,拿出无线电,架好天线。你在听吗?完毕。”

“洗耳恭听。完毕。”

“只是啊,诺亚从来不会忘记打回来。就是这样我才爱雇他,可是他就是没打回来。下午没打,晚上也没打。好吧,我心想,大概是他们在什么地方扎营,给诺亚喝太多酒之类的。晚上打烊之前,我发无线电给利基遗址附近的管理员。没有踪迹。隔天早上我一起床就到洛德瓦尔报案。吉普车好歹是我的,OK?司机也是我的。他们不让我用无线电报案,所以非得亲自去洛德瓦尔。跑那一趟累死人,不过法律就是法律。民众有了麻烦,洛德瓦尔警方真的很热心提供协助。我的吉普车不见了?真糟糕。车上有两个客人和一个司机?为什么自己不去找?今天是礼拜天,他们不用上班。他们要上教堂。‘给我们一点钱,借我们一辆车,我们才有可能帮你忙。’他们是这么说的。我回到家,自己找了几个人组成搜寻队。完毕。”

“有哪些人?”伍德罗逐渐恢复了精神。

“有两个队伍。我自己的人马,两辆卡车、水、备用油料、医药物品、口粮、苏格兰威士忌,以防必要时用来消毒或是什么的。完毕。”这时有人插拔进来,沃尔夫冈叫对方滚蛋。令人惊讶的是,对方竟然照办。“那边现在热得很,主任。气温有华氏一百十五度,另外胡狼和土狼多得像你们的老鼠一样。完毕。”

他停顿一下,显然是等伍德罗讲话。

“我还在听。”伍德罗说。

“吉普车翻到一边,别问我原因。车门关着,也别问我原因。有扇窗户打开约五公分。有人关上车门,把门锁起来,然后拿走钥匙。光从那一小道缝传出的气味就是说不出来的难闻。车身被土狼抓得到处都是刮痕,它们想冲进去时撞出大大的凹痕。它们绕了又绕,在四周留下脚印。土狼如果厉害的话,十公里外就闻得到血的味道。如果靠近尸体的话,一口就能咬穿,把骨头里的骨髓吸出来。不过它们无法靠近尸体。有人把车门锁起来,不让土狼进去,只留下一小道车窗缝,让土狼抓狂。换成是你的话你也会抓狂。完毕。”

伍德罗拼命想去理解他说的话。“警方说诺亚被斩首。是真的吗?完毕。”

“没错。他做人很不错。家人担心得快发疯了,他们派人到处找他的头。如果找不到,就没办法好好下葬,会阴魂不散的。完毕。”

“阿博特小姐呢?完毕——”浮现的影像是缺了头的特莎,不堪入目。

“他们难道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完毕。”

“喉咙被割了。完毕。”

浮现了第二个影像,这次看到的是杀害特莎的人,一把扯断她的项链,为刀子清除障碍物。沃尔夫冈正在解释他接下来做了些什么。

“首先,我告诉手下,别去开门。里面没有活口。谁去打开车门的话,一定会受不了。我留下一组人生火看守,然后开车载另一组人回到绿洲旅舍。完毕。”

“问题。完毕。”伍德罗拼命稳定情绪。

“你想问的问题是什么,主任?请再问一次,完毕。”

“吉普车是谁打开的?完毕。”

“是警方。警方一赶到,我的手下就鸟兽散了。没有人喜欢警察,没有人喜欢被逮捕,这里的情形就是这样。洛德瓦尔警方先到,现在又来了飞行中队,再加上莫伊的几个私人护卫队员。我的手下正在锁抽屉藏银器,可惜我什么银器也没有。完毕。”

伍德罗再度停顿不语,绞尽脑汁想说出具有理性的话。

“布卢姆和特莎出发前往利基遗址时,布卢姆有没有穿游猎夹克?完毕。”

“当然有。旧的,比较像是背心。蓝色。完毕。”

“命案现场有没有找到凶器?”

“没有。凶器一定是刀子,相信我。嵌了威尔金森刀锋的大砍刀。砍诺亚时就像切奶油一样顺。一刀毙命,她也一样。刷。女的全身被剥光。有很多淤青。我刚才是不是说过了?完毕。”没有,你没说,伍德罗静静地对他说。她死时一丝不挂,你却完全略去不提,淤青也是。“他们从你旅舍出发时,车子上是不是放了一把大砍刀?完毕。”

“非洲人外出狩猎时一定会随身带大砍刀,主任先生。”

“尸体现在放在哪里?”

“诺亚,缺了头的尸体,警方发还给他的族人。至于阿博特小姐,警方派了马达小艇去接。不把吉普车的车顶割开还不行呢。他们跟我们借切割器具,然后把她绑在甲板上。楼下没有地方放她。完毕。”

“为什么没地方?”话一出口他已经后悔了。

“主任啊,发挥一下想像力嘛。天气这么热,尸体会怎样,你应该清楚吧?如果想用飞机运她回内罗毕,最好先肢解开来,不然装不进货舱。”

伍德罗的大脑麻木了一小段时间,回过神来后听见沃尔夫冈说没错,他以前见过布卢姆一次。这样说来,伍德罗一定是问了他这个问题,只不过自己却没听见。

“九个月前。大摇大摆带一团从事救济事业的金主。世界粮食、世界医药、全球消费报告。那些混账花了一大堆钱,想要我开两倍的收据。我叫他们去吃屎。布卢姆很欣赏我的做法。完毕。”

“这一次,你觉得他怎么样?完毕。”

“什么意思?”

“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情绪比较激动还是怪异之类的?”

“主任先生,你在讲什么啊?”

“我是说——你觉得他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吸食什么?”他讲得语无伦次,“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可卡因之类的东西。完毕。”

“拜托。”沃尔夫冈说。说完通讯中断。

伍德罗再度察觉到多诺霍刺探性的视线。希拉已经不见人影。伍德罗的印象是她去处理什么紧急的事。不过,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特莎一死,这些间谍必须采取紧急行动?他觉得有点冷,但愿自己多穿一件羊毛衫,然而冷汗却直流而下。

“老弟,还有没有需要我们服务的?”多诺霍问。他的口气带有特别关怀的意味,羸弱无神的双眼依旧向下盯着他看。“要不要来杯什么?”

“谢谢你。现在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