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巨棺

一个一个黑色的罐子,在墙根毫无规律的摆放,罐子大概有半米多高,是陶罐,表面可能涂了一层不知名的涂料。我不知道这种罐子是什么东西,但龟甲上的提示已经很明白,它很危险。

我在周围环视了一眼,二百多平方米的范围内,除了正中那具大的有点离谱的巨棺和这些罐子之外,再没有别的任何东西。地面的灰尘足有一寸厚,我看到不远处有几只罐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打碎,残缺的罐子里面空了,留下一层干涸的不知名的污垢。

这里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只要回过头,就能看到密密麻麻堵在后面通道的那一大堆陶俑。我有点为难,很犹豫,不知道现在是该从别的通道逃掉,还是查探那具巨大的棺椁。

对真相的求知欲望如果真的膨胀起来,就会吞没理智,我整个人都被这片主墓室里弥漫的恐怖气机震慑了,但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想放弃。有的情况很明显,这个墓穴在规模和等级上,完全超过了目前出土过的所有殷商时期的墓葬,它的主人,必定是一个非同凡响的人,隐约间,墓主和大事件也脱不开关系,否则老羊倌不会那么好心给我指点出这个墓穴的具体位置。

拼了!我咬咬牙,在原地稍稍挪动了一下脚步,我不指望能从这儿带走什么东西,只要能搞清楚墓主的真实身份,那么一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我很小心,但又不得不抓紧时间,堵在后面通道里的陶俑,黑色的罐子,还有整个墓室里飘荡的那种形容不出来的气机,都是定时炸弹,随时可能会爆炸。我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走了一步,确定迈出去的脚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之后,再继续朝前走。

咔……

我只走了两步,脚掌就像是踩到一个脆弱的蛋壳般的东西,那东西被灰尘掩盖着,一下就被踩破了,发出咔擦一声轻响。

我闪电般的缩回脚,警惕的在四周看了看,除了那声咔擦声,好像暂时没有别的声音,但是当我转过头,朝另一边望过去的时候,我看见墙角的两个罐子,冉冉的冒出一缕黑的像墨一样的黑烟。

当时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堵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毒烟和毒气是有些古墓中的防盗措施,看到袅袅升起的黑烟,我就怀疑烟里有毒。

但是我想多了,这缕从罐子里冒出来的黑烟没有飘散,如同胶着般的在罐子上面凝聚成一团微微扭动的黑影子。

一瞬间,黑影好像幻化成一个四肢俱全的“人”,蹲在罐子上,一动不动的望着我。

噗噗……

周围的罐子仿佛都被感染了,一缕一缕浓浓的黑烟接二连三的飘动出来,我的头皮一麻,突然感觉这种黑影子,好像有点眼熟。

之前太一堵截我们的时候,我坐的车子就是被这种黑影子死死的抱着车轮才寸步难行的,而且我想要拿枪对付太一他们,还被黑影子咬了一口,手腕上留下一个乌黑的齿印,太一给了点药,齿印才慢慢消退。

回想起这些的同时,我的心就一阵慌乱,因为我知道这种黑影,我对付不了,连一丝胜算也没有。

我开始慢慢的后退,朝着旁边的那条通畅的通道靠拢,我很想知道棺材里埋葬的人是谁,但我的脑子还没有锈到不顾生死的程度。

噗噗……

让人心悸的声音在我后退的一瞬间,连续不断的在墓室里响起,墙角那些罐子都升起一团飘绕的黑烟,黑烟只是一团烟气,在布满灰尘的地面无声无息的飘动,从四面八方朝这边涌来,眨眼的功夫,已经把我所有的去路全部堵死。

我咽了口唾沫,墓室本身的恐怖气机再加上一团团慢慢逼近的黑影,让我的处境危险之极。我心里恨不得把老羊倌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如果不是他怂恿而且保证我不会有事,我想我可能在来之前就会深思熟虑,至少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只能迅速的做判断,打算从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宽松的缺口冲过去,然后顺着正前方的通道跑。

我刚一动,涌动而来的黑影随即也快了起来,一团团黑影像是贴着地面旋转的风,呼啸而来。我准备硬冲过去的缺口一下子被封严了,面对紧逼,迫不得已的步步后退。空间就这么大,几步就被逼到了角落里,再没有退路,脑子一热,闷着头就从面前层层叠叠的黑影中间硬冲过去。

黑影是无形的,一闭眼就冲了出去,但是从墙角冲出去的同时,我感觉身上一凉,一股刺骨的寒意迅速笼罩到全身上下,我能察觉出,有什么东西附着到我身躯里,整个人好像瞬间就冷的要结冰。

身体里的体温飞速的流逝,双腿顿时就迈动不开了,我很慌乱,无意中看到自己的手和露在裤脚外面的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股死黑色正飞快的在皮肉里蔓延。

我的腿一软,歪倒在地,周围团团乱转的黑影如同一群觅食的狼,一下子把我盯死了,我的腿使不出一点力气,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用双手撑着地面,不由自主的后退。

很快,我又一次被逼到了墙角,眼前的形势更加糟糕,我连硬着头皮冲出去的资格也没有。那片可怕的死灰色已经蔓延到了指尖,从头到脚,我好像被一种戾气侵染了,甚至感觉到自己眼眶里的眼白也笼着着这层死灰色。

方寸的墙角,成为绝路。一团一团的黑影已经逼近到只有一步的距离,可能下一秒钟,我就会被这些黑影彻底吞噬。我不敢想象后果,后果只有一个,若干时间之后,偶然来到这里的人,会在墙角发现一具已经变的乌黑干硬的尸体。

在一团团黑影把我逼的失去最后一点希望的时候,在身躯上肆意蔓延的那股死黑的戾气,好像被什么东西震散了,我就感觉背后一胀,死死缠着我的那团黑影瞬间被震的丝丝缕缕。

死寂的墓室里,隐隐约约传出一阵尖锐的凄厉的嘶吼,黑影被震成一缕一缕,急速的在空气中翻滚,却再难聚成一团,像是一道一道乌黑的水汽,渐渐弥散,消失无形。

我的视线被面前震荡而起的灰尘遮挡住了,等到灰尘渐渐落定,我看到老羊倌的身影已经站在我面前。

从当初我一刀捅进老羊倌的心窝之后,他一直是以这种很奇怪的状态存在着,明明已经死了,但好像还拥有思维和感官。老羊倌也是一道影子,然而,周围一团团的黑影仿佛对老羊倌有种无声的畏惧,老羊倌一出现,黑影就开始慢慢的后退。

我扶着墙站起来,老羊倌怂恿我到这个地方来,是有把握的,他能控制住局面。一团团的黑影倒退出去很远,像一只只被迫退出去的狼,还是虎视眈眈的望着我。老羊倌朝前走了一步,所有的黑影都畏惧了,唰的缩回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