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7页)

“就是说,在堀老师进更衣室的时候?”

“没错。当然,这得看堀老师开门之后把锁放在哪儿,弄不好这种推测只是竹篮打水。但我和北条一样有信心。”

“是灵感?”

大谷苦笑:“没那么酷,真的是绞尽脑汁。再说我手头也有不少材料。”

“材料?”

他点点头:“比如女更衣室的一部分储物柜被弄湿这种信息,有关锁的调查报告也出来了,更衣室我也仔细调查过。即使无法从这些材料中找出解开密室之谜的线索,也可以用来排除种种推测,从各个角度缩小凶手行动和状况的范围,就能掌握大概情形了。”

我想起上次向他提及或许可以从门外用木棍顶住门时,他当场反驳的情形,记得自己当时就佩服他不愧是警察。说起这个,他若无其事地回答:“我们最先调查的就是顶门的木棍。此外,专案组就此案还提出了其他不少意见。”

“哦?会有那么多办法?”我也在冥思苦想,却没想出一种。

“有些算异想天开,也有些具有说服力。第一种说法是自杀,认为村桥老师把更衣室布置成密室后服毒自杀。与这种说法略有不同的看法是,他没打算自杀,只是不知道果汁有毒误喝了下去。”

这种情形我也想过,但有个疑问:村桥为何要在更衣室里顶住门喝果汁?

“是啊。不少人假设是村桥老师自己用木棍顶上门,可这一点仍是个疑问。要说是迫于凶手命令……这也不自然。”

大谷说到这儿,月台广播称电车即将进站。我们暂停谈话站了起来。电车滑进月台。我们上了车,很巧,有两个并排的空座。

落座后,我看看四周,压低嗓门问:“还有什么办法?”

“配制钥匙,还有布置机关,也就是从门外操纵木棍把门顶住。以前我们说过从门缝用线来操作,也有人提到利用通风口,但无论哪种办法,那么长的木棍都无法远距离操作。”

如果木棍超过必要的长度,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把门顶住,这一点大谷以前说过。

“排除这些可能,我们最终认为凶手是用某种方法从女更衣室进去的。要得出一个结论,必须经历种种迂回曲折,正因如此……”大谷犹豫着打住了。这种沉默不是他的风格,平时,他会在说话时停顿,借此窥探我的反应。

“所以怎样?”我问。

大谷的表情刹那间有点困惑,但马上接道:“北条雅美能发现那种阴谋,我对这一点觉得奇怪,虽然要说纯属偶然也不足为奇……”

我明白大谷的意思,他在怀疑北条雅美。不错,真凶为迷惑警方视线而自曝内情也不是没有的事。我不禁佩服警察就是警察。

大谷来了一句“真要怀疑起来可没完”,又接着说:“但北条有不在场证明。据说那天放学后,她一直在训练场练习剑道,这点其实我刚才调查过了。”

我点头称是,心想,刚开始调查时他一定也怀疑过我。如果我是凶手,惠子是同谋,一开始就不会存在什么密室阴谋。但大谷丝毫没表现出怀疑。大概他早就确认过不在场证明,判断我们是清白的。大家都知道那天我和惠子在射箭社。

“有一件事我弄不明白……”

大谷抱着胳膊,闭着眼睛问:“什么?”

“氰化物溶液。不能从到手途径这条线寻找凶手吗?你说过高原阳子是有途径拿到氰化物的。”

我说,比如可以从调查所有学生家长的职业着手。若能轻易拿到氰化物,很可能和父母的工作有关。

大谷说:“学生家里如果开着镀金厂或修理厂,确实很容易拿到氰化物,当然,这方面我们也正在调查,目前还没什么收获。但我个人认为,很难从氰化物到手途径查出凶手。”

“你的意思是……”

“只是直觉,也不能过于相信。我认为此案的凶手考虑事情相当冷静。用氰化物来杀人,大概是因为用这东西对方不会抵抗,比较不容易失手,也是确信不会露出破绽。换句话说,我想凶手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偶然得到了氰化物溶液。”

他的意思是:既是偶然,自然没法调查。

“但解开了密室阴谋,就把凶手的范围缩小了。正如刚才北条所言,凶手必须知道堀老师开锁后会把锁挂在门上的习惯动作,才能想出那种办法。这样,放学后经常留在学校的学生,具体说就是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最有嫌疑。”

明知我是社团顾问,大谷却轻松得像在聊家常,但他今天的语气里倒没有等着看我反应的讨厌劲。

“这么说,明天开始,调查要集中在社团成员身上了?”

“大概是这样,但……”大谷停住了。感觉上他并非“不能再多说”的意思,而是还没理出头绪,一时无法说清。证明这一点的,是他一直抱着胳膊想着什么,直到下车。

3

九月二十日,早上开始下雨。或许是被雨声吵醒,我比平常早起了十分钟。吃早饭时,裕美子说我平时要是都能早点起床就好了。

翻翻早报,毫无关于此案的报道。对当事人来说那是重大事件,在外人眼中不过是社会新闻中的一条而已。学校里不也正恢复到出事前的样子吗?

我咬着面包,合上报纸问道:“最近工作怎样?习惯了吗?”

裕美子有点不自信地回答:“嗯,还好。”

今年春天开始,她在附近的超市打零工。家中生活并不拮据,但她说闲着也无聊,就随她了。她在超市做收银员,并没因为劳累而疏于家务,气色反而比以前好了。

只是,自从上班后,我注意到她开始添置衣服和首饰,可能是手头宽裕了,但想到她的性格又不像是这么回事。我觉得意外,但她也没到明显变奢侈的程度,我也就没说什么。

“别弄得太累了,反正也不是非要挣钱。”

“我知道。”裕美子轻声回答。

坐上比平常早一班的电车,车里空得简直让我吃惊。看来每天早起一点就是好,早上的五分钟等于白天的三十分钟。

到S车站时,对面月台也刚好有电车到站,下来一大群女生。和她们一起走到出站口,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背:“怎么了,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