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来自读者投稿的推理(第2/4页)

要是让对方产生过份的期待就难为情了,所以我慌忙提醒了一句。

刀城言耶先生的兴趣就是搜集日本各地流传的怪谈,有时还以此为题材进行创作,经常出游只为寻找怪异故事。所以,他也被众多编辑称为“放浪作家”或“流浪中的怪奇小说家”,不过,和先生最般配的称号也许是“怪异搜集家”吧。

这时,只见先生浮现了微笑。

“如果是这样,也许按理是该刀城言耶出场了。”

面对一脸诧异的我,他继续道,

“自吹自擂难免显得狂妄,但我搜集怪谈故事可不是为了充门面。所以,如果是那种话题,我想我一定能帮上忙。”

“啊?但是……”

“当然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搜集癖,而是为了和您讨论,您体验到的那些怪异现象究竟如何应对是好。”

刀城先生说着,深深施了一礼,

“所以,请原谅我冒昧了。”

他泰然自若地走进我家小屋。

“请、请……你看我这地方又小又乱,请、请进吧。”

对方的态度正所谓强人所难,按理我该表示一下愤慨,然而他那爽朗的言行却让我无法生出半点怒气。

“还别说,您好年轻啊,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十来岁。”

结果我非但没发火,还说出了奉承似的话——啊,不——事实上对方看起来确实年轻。

“啊,谢谢您的恭维,因为我一直对怪谈感兴趣,所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吧。不过,我看您简直比实际年龄小了十五岁呢。”

“什么啊刀城先生——尽说些逗人开心的话。”

我这时的心,其实嘭嘭直跳。

“女性再怎么显年轻也不会有困扰,但是,如果去什么地方打听怪谈,一个男人看起来乳臭未干就损失大于便利了——”

“是啊,年轻就会被人看低啊。对了对了,说到怪谈,我最近偶然听见孩子们在传,马吞池一带出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噢,马吞池?记得十三夜参礼那天,二守家的纮弍氏说自己散步的地方就是那里吧?”

“哎?啊,是啊……不说这些了,我好像还迟迟未曾问候呢。在此再次向您致意,我是媛之森妙元,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先生的大作我早已拜读过。”

“您真是太客气了,谢谢。今天我突然不请自来,实在是失礼之至——”

“哪里哪里,哪儿的话。我这里很少来客人,您又是同行,再也没有比您来访更高兴的事了。”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啦。不过,我们决不是——初次见面。”

刀城先生脸上浮起了恶作剧似的笑容。

“是、是吗……那我真是太失礼了。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乡下作家,很少去中心都市。而刀城先生给人的印象是总在旅行,几乎从未在文坛聚会中露过面……”

“啊,确实,而且我和您会面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请别这样惶恐。”

我不由得冷汗直冒。因为我一直以为今天是两人的初会。不过听了先生的话,我心情就放松下来了,还释然地想,先生之所以唐突到访,正是因为至少在他的概念里两人有过数面之缘吧。

“啊呀啊呀,就这样让您站着,真抱歉。请这边坐。”

我劝先生在客厅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准备沏茶。说是客厅,其实也兼当厨房用。

“怎么样?和小说中所描绘的当年相比,我觉得村子似乎冷清了很多。”

“嗯,如您所言,村民的主要营生是养蚕和烧炭,但到了昭和三十年间,蚕茧减产为战前的半数左右,炭也渐渐被石油取代,村子就变得暮气沉沉了。”

“秘守家后来怎么样?”

往水壶里倒上水放到火上、随即在碗橱中翻找茶叶的我,不禁停下了手。

“不管是延续数十代的名门望族,还是屡屡上演继承人争战但总能安度难关的大户人家,要灭亡时往往只需一代……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啊!”

我徐徐转身面向刀城先生。

“斧高君没有继承一守家?”

“说来话长,案件过后江川兰子小姐、高屋敷和我都曾经帮他出过主意,最后他留在了一守家,正式以一守家嫡子的身份开始了新生活。然而——”

“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成人那年的秋天,他突然消失……”

“消失?是指下落不明呢?还是就像字面意思上说的——消失了?”

“不知道。藏田甲子婆婆似乎是最后见过他的人,听她说他是从北鸟居口进了媛首山。”

“这又是……”

“不过,当时一守家刚好在谈一门亲事。明确地说就是政治婚姻。好像是富堂翁和兵堂先生想让出现没落征兆的一守家重振旗鼓,所以才策划了这桩婚姻。”

“也就是说,斧高君很有可能是为此离家出走了?”

“是,完全可以这么认为。”

“恐怕连淡首大人也想不到,竟然会有舍弃秘守家族长之位离村而去的一守家继承人吧。”

不仅仅是淡首大人,秘守家族全员显然都为斧高的行动震惊不已。我把这些都告诉了刀城先生。

“只要他不再是一守家的继承人,就能逃脱淡首大人的作祟吧……”

他喃喃自语。

一瞬间,我浑身颤栗。因为我突然想到——斧高会不会未曾成功逃脱?

“斧高君去江川兰子老师处的迹象,没有吗?”

“没有。惨案过后斧高和她时有书信住来,但他完全没有给她任何消息。”

“斧高君也没有和您或高屋敷先生商量?”

“是,是的……”

“他是决定独自一人生活?抑或——”

“不过……”

我想说一件自己以前就很介意的事,但依然犹豫不决。因为这件事太不确切了。然而刀城先生直催我往下说。

“十多年前开始,我在《宝石》为首的小说杂志新人奖的最后评选名单中,不止一次看到很像斧高的笔名。”

“怎样的笔名?”

“那笔名叫几守寿多郎。”

我说明了汉字的写法,同时把此名由“几多”、“秘守”和“长寿郎”组合而成的想法提了出来,还向刀城先生征询意见。

“五个汉字里,’几多‘二字都用了,’长寿郎‘里也取用了二字。相映成趣的是,’秘守‘里只取了一个字,我觉得这样的组合展现了斧高君的复杂心境。”

“那么,果然——”

“如此契合,恐怕没法说偶然。那么您问过出版社吗?”

“没。”

“几守寿多郎氏也没得过什么新人奖?”

“还……没。”

“那可就难办了。就算要联系,也许还是等他得奖之后再说比较——”

“比较好对吧,刀城先生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