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3/3页)

“聂小青”?白璧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她是谁?初看这个名字,立刻使她联想到蒲松龄《聊斋志异》里的故事《聂小倩》和一部据此改编的叫《倩女幽魂》的电影,那是一个女鬼的名字,与一个书生发生了一段脍炙人口的故事。当然,这个聂小青自然不是蒲松龄笔下的人物,也许聂小青的父亲喜欢看聊斋故事,所以给女儿也起了这么一个撩人的名字吧。

毫无疑问,这首艾略特的《荒原》应该就是这个叫聂小青的女子抄写下来的,她把这本簿子送给了江河。这本簿子安静地躺在江河的抽屉里,直到白璧看到它。

原来事情并没有白璧想象的那么简单,她的心里再一次潮湿起来,她拿起这本簿子,继续翻下去,后面的十几页全都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她轻轻地把簿子背面朝上放在了桌面上,此刻,终于看到了簿子背面的封底上写着的两个字——

“诅咒”。

白璧可以肯定,这两个字是出自于江河的手笔。诅咒?诅咒什么?白璧轻轻地念了出来:“诅——咒——”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她的肩膀像是被人用力地摇晃着,她低下了头,浑身发冷。她再也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待下去了,她要离开这里,离开那些纠缠着她的东西。她随手把这本小簿子和抽屉里那串钥匙放进了自己的包里,然后快步地走出了这个房间,并且把门给锁好了。

她不想再去见文好古,只想快一点走出考古研究所的大门,她已经忍受不了这里的气氛,尽管这曾经是她所熟悉的。穿过阴暗的走廊,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迎面过来了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他对白璧笑了笑说:“你就是白璧啊,果然长大了,还记得我吗?”

白璧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看上去一脸城府很深的样子。她在记忆里努力地寻找眼前的这张脸,终于有了些淡淡的印象,她断断续续地说:“那时候,我爸爸好像要我叫你林叔叔,是不是?”

“你的记性真好,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时常在你爸爸的工作室里画画,有一次在考古遗址的测绘图上画上了苹果和生梨,真有趣。我叫林子素,是这里负责管理出土文物的。”

白璧点点头,终于想起眼前这个人了,那时候,林子素还是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刚进研究所,她只记得他穿着打扮总是一副很时髦的样子。她淡淡地说:“你好,今天我只是来看看江河出事的地方。”

“哦,忘了这一切吧,不要再来了,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林子素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许多。

怎么和许安多那天说的一样?白璧心里有些疑惑,她反问道:“对不起,到底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求求你了。”

“白璧,你还年轻,前头的路还很长,不要因此而冒什么风险,这不值得。”

“什么风险?告诉我吧。”

“你看,江河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了,你也应该知道,许安多也死了,这两个人你都认识,也许还会有更多的人。”林子素冷冷地说。

“更多的人?你是说这不是孤立的事件?还另有隐情?真有那么可怕吗?”白璧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林子素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说得太多了,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见。”他转身就要走了。

白璧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失礼地叫住了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问——聂小青是谁?”

林子素慢慢地转过头来,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然后缓缓地说:“问这个干什么?”

“对不起,只是想知道一下。”她心底里有一种执著的情愫蔓延着。

“只是一个在这里实习的硕士研究生而已,是古生物研究所的李教授推荐来的,只在我们这里实习了3个星期就走了。有什么不对吗?”

“谢谢,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林子素锁起了眉头,轻轻地说:“别再管这件事了,噩梦才刚刚开始,相信我吧。”说完,他回头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阴暗的走廊深处。

四周没有人,又是一片寂静,白璧抱着自己的肩膀,觉得有点冷,她快步走出这栋楼,沿着那条小路穿过树丛,走出了考古研究所的大门。

走出大门,才稍许有了一些淡淡的阳光,她苍白的皮肤略微有了一点血色。眼前的马路依然清冷,刚要离开这里,她发现对面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她。白璧把目光投向了马路对面,看到那里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看着她。

“江河。”她轻轻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瞬间,她的肩膀颤抖得厉害,在深刻的恐惧中却夹杂着一股兴奋,她几乎就要冲过马路去了,然而,一辆疾驶的汽车从马路上开过,阻拦了她的步伐,她继续停留在研究所门口。不,那个人不是江河,虽然确实长得很像,但绝不是同一个人,白璧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心里对自己嘲讽了几句。但她又不得不抬起头,看着马路对过的那年轻男子,他个子挺拔,和江河一样的脸部线条简洁有力,表情似乎略带些忧郁,但是眼睛却特别锐利,仿佛能把她看穿。这种目光让白璧有些难受,她不想再看他,加快了脚步离开。

马路对面的那个男人静静地看着白璧离开,然后继续站在那里观察着考古研究所的大门。

他就是叶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