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杀背后的暗算(第3/9页)

冯则之一去不回,叫了好几声没有应答,白孜墨估计是出事了。

在他的授意下,一位姓沐的天字号捕头前去查看,发现了刚死去的冯则之和另外五具死透的尸体。

沐捕头将冯则之的尸体抱回了二号车厢。

面对这位刚才还鲜活此时却已入僵的下属,白孜墨一个字也没说。但额头上一根根暴突的青筋,足以昭示他此时的心境。

六位御捕都在等白孜墨发话,到底是立即追查还是死守不动,须由当头的来定主意。

“各归其位,严阵以待!”白孜墨阴沉地说。他知道,一定是那个人来了。

这句话刚一出口,站在旁边的沐捕头虎躯就颤了颤。

沐捕头的两只手忽然间疼痛难当,火烧火燎,如同蜕了一层皮般难受。他抬起双手,只见两只手掌又黑又肿,那是显而易见的中毒的迹象。他瞬即明白了,凶手不但杀死了冯则之,还狠毒地在尸体上种了毒。他将冯则之抱回来,双手接触了冯则之的尸体,中毒已然无法避免。

沐捕头是御捕门中出了名的硬汉,但此时他那张硬朗的脸上,肌肉却筛糠般地抽动,汗珠连成一片往外冒,足见这毒是多么的狠烈!

沐捕头一出事,白孜墨等人还没做出应有的反应,曹彬那边就跟着出事了。

本来拦住围团的乘客不让进,但拥挤的人群中不知从何处忽然射来一枚冷针。曹彬猝不及防,右大腿外侧一凉,很快烧得剧痛。冷针上同样喂了毒。曹彬咬紧牙关来抵御一波接一波的疼痛,但右腿还是不受控制地蜷屈继而发抖继而麻木。

为了救命,贺捕头一脚踹开了左包厢的门。他将那名赴京任职的太医院医士揪了出来。医士看过两人中毒的情况,急忙唤小药童取来牛皮针囊,扒下八长八短共十六枚银针,在沐捕头的腕、肘、腋、肩处连下八针,又环绕曹彬的大腿根部连下八针。

这闭血八针,是那医士的家传绝学,有暂缓血脉运行的功效,可以放缓毒气上行的速度。但他的身边没有带解毒的药材,无法根除毒素,必须尽快将两人送去某个集镇上,找到医馆施药救治才行。

“不能再拖了,”医士说,“再迟个一时片刻,性命堪忧呐!”

见白孜墨一直不做表态,贺捕头忍不住说道:“白捕头,还是下车吧。”连续四天四夜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可这一动就是一连串的麻烦,八位御捕转眼间一死两伤,凶手却连影子都没露。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下车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一来可以将沐捕头和曹彬送去最近的集镇救治,二来到了空旷之处,凶手就无法再进行偷袭,只要能明目张胆地对决,一旦挑明了作战,御捕门这几位御捕便丝毫不惧。

但白孜墨却不同意。

身为御捕门的副总捕头,还是带了七位天地字号御捕执行此次的任务,这样的身份和台面,让他拉不下这个脸。在一个刺客的面前让步,这是白孜墨的御捕生涯中所绝不能容忍的!

他叫两名次捕把受伤的沐捕头和曹彬送去最近的集镇救治,然后径直推开门走进了中包厢。铁良正坐在床上,因右腿的伤势,一直在包厢里休养,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漠不关心,只是喝茶看书。白孜墨没有对铁良说什么,直接把凳子拉出来坐下,手扶一柄锋锐的十字棱刺。一看白孜墨的脸色,铁良就知道眼下的情势不容乐观。

白孜墨选择留下来直面刺客,贺捕头和另外一名姓李的捕头也没有办法,只好陪他守在铁良的包厢里。

死人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火车上所有的乘客都知道了。御捕门的人不再阻拦,不少乘客都跑去车头看热闹。司机、司事、司火人员全部死于非命,无人驾驶的火车必然会在未来的一两天甚至更长的时间内停留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山林里。考虑到接下来会忍饥挨饿受冻,又怕沾染上死人的晦气,那些不在乎这点车票钱的乘客满嘴怨语地扛起行李,随御捕门的两位背着沐捕头和曹彬的次捕,一起去寻找就近的集镇,好在已是直隶境内,换行陆路,只需额外多花两三天的时间就能抵达京城,总好过在火车上漫无目的地空等。

车厢外一片吵闹,车厢内,白孜墨却在静心地等待。

他不知道对头会从哪里出现,也许是正门,也许是车窗,也许从头顶而降,也许破壁板而入。他清空了耳根子来捕捉周遭的动静。御捕门的人都经历过残忍的夜训,在黑暗里练就了非凡的听力,但凡有任何异样的风吹草动,一定逃不过白孜墨的耳朵。更何况不止他一个人,还有贺捕头和李捕头在。一个人兴许会走耳,但三个人加在一起,走耳的概率就降到了最低。

很快,白孜墨等待的动静就出现了。

不是有人从外面闯入,而是火车忽然间动了。

从车窗望出去,火车的两侧,刹那间满是吵闹的人群。刚下车的乘客们,因为火车的突然启动而慌乱不已,纷纷想重新上车。那些挤不上车的人,拼命地追赶越开越快的火车,几乎跑断了腿,最后也只是徒劳。御捕门的两个地字号次捕背着中毒受伤的沐捕头和曹彬,眼睁睁地望着火车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如此一来,御捕门又少了两名生力军,留在火车上的,就只剩下白孜墨、贺捕头和李捕头三个人了。

“守在这里!”白孜墨不动的时候如一座山,行动的时候如一阵风。火车开动的一瞬间,他就冲出了中包厢,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车头。一定有人动过火门,可驾驶室里除了五具僵硬的尸体外,别无人影。白孜墨不懂如何操作火车,那些复杂的操作杆足以让他眼花缭乱,这使得他无法将火车停下。他现在只能追击开动火车的人,而这个人绝不可能凭空消失!

白孜墨从驾驶室的侧窗探头出去,果然看见铁门的侧把手上,悬空挂着一个厨子。厨子发现了白孜墨,旋即一个鹞子翻身,上了车顶,身手矫捷如猿猴。

终于发现了凶手的踪迹,白孜墨岂容他再逃?

白孜墨钻出侧窗,用同样矫捷的身手翻上了车顶。

厨子并没有逃走,而是站在车头的顶上。他的沾满油污的衣摆,连同脑后的刀头长辫,被大风吹起,扬得笔直,一柄剔骨尖刀斜握在手,刀锋上反耀着嗜血的暗光。

在全速行进的火车顶部,白孜墨和厨子交上了手!

两人一交上手,就知道敌我实力均衡。只不过白孜墨占了上风向的优势,步步进逼,厨子身处下风向,迎着风吹,眯缝着眼睛,连续退了数步。即便如此,白孜墨仍然没有找到取胜之机。两人斗得旗鼓相当,短时间内难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