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竞杀:最后的“夺鬼”(第2/9页)

胡客一路追踪白锦瑟到江南制造局,黑蚓也在身后一路尾随,并且沿途留下了记号,以便召集更多的青者前来。白锦瑟和胡客都是极难对付的主,对于黑蚓而言,能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他不是屠夫那种独来独往的冷血刺客,而是谨小慎微、绝不逞一时之勇的老辣青者。

当胡客尾随白锦瑟潜入江南制造局后,黑蚓也从侧门进入了江南制造局。看守侧门的门卫,正是被越门而入的他杀死在门卫房里。他如潜伏在地底的蚯蚓那般,潜伏在黑暗之中,目睹了江南制造局内所发生的一切。在火药厂发生爆炸后,他和白锦瑟一样,在极度混乱的局面中,没能捕捉到胡客的踪迹,让胡客给走脱了。白锦瑟已经与御捕门的捕者汇合,黑蚓仍是孤身一人,因此他不得不再一次选择收手。

离开江南制造局后,黑蚓来到了上海城内的廿三号当铺,也就是“丰泰典”。他想看看,是否有青者沿着他一路所留下的记号追来上海。只有凑齐足够的人手,才能一面搜寻胡客,一面对付白锦瑟。

“胡客既然受了重伤,就不可能逃远。他一定会想法子治伤。”听完黑蚓的讲述,玄驹沉思一番后说道,“胡客就交给我,不出五天,我一定把他找出来。”

玄驹这个名字,乃是古时候的一种良马。这白脸男人虽然比黑蚓矮了一头,且腿短脚大,但他的速度却奇快,非常擅长追踪,因此得了玄驹之名。黑蚓深知玄驹的本事,说道:“有你出马,胡客就是多生一对羽翼,也断然无路可逃。”

“不过找到他后,又该如何?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无意于兵门的‘鬼’。我可不想抢屠夫的生意。”玄驹的言下之意,即便找到胡客的藏身地,他也不会动手,只因一旦杀死胡客,便赢得了竞杀,也就赢得了这一次的“夺鬼”之争,将成为兵门的新“鬼”。

“竞杀令里说了,一旦胡客现身,竞杀便正式开始。如今胡客已经出现,我会想办法通知天层,召集所有‘夺鬼’的青者来丰泰典。”黑蚓说道,“你找到胡客的藏身地后,只需将地址带回来,剩下的,就交给这些‘夺鬼’青者去做吧。”

玄驹微微一笑:“如此最好。”

黑蚓又道:“对了,你想办法联系傀儡,让他速来丰泰典。”

“你打算对付白锦瑟?”玄驹猜到了黑蚓的打算。

“白锦瑟是十六年前天层交给我们五大青者的任务,想不到她当年竟然逃过了一死。如今荆棘鸟叛道,藏血身死,当年的五大青者,只剩我们三人。屠夫和虞美人虽是新晋的五大青者,但此事与他二人无关,这是我们三个老青者的事。十六年前没能杀死白锦瑟,这一次可决不能再让她活命!”

“傀儡眼下就在淮安府,我会通知他赶来。”玄驹说完这话,看了一眼陆横,道,“这个人私自放走胡客,该怎么处置?”

“我自有法子。”黑蚓道。

玄驹点点头,站起身来。该说的都已说完,他还要搜寻胡客的藏身地,这可不是轻松的任务。他告别了黑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丰泰典。

六极刑

玄驹说到做到。五天之后,他果真带着胡客藏身地的消息,回到了丰泰典。

玄驹回来后的第二天,丰泰典便挂起了关门歇业的牌子。

这一天快到正午时,丰泰典的内堂里,已聚集了三四十个戴脸谱的人,其中绝大部分戴着眉脸谱,分为两排立于左右。上首摆放着六把太师椅,坐着六个戴眉目鼻脸谱的人。

因为当铺被毁的事,兵门的大部分青者都聚集在江南一带,五六天的时间,已足够许多参加“夺鬼”的青者赶来上海。天层派了一位主使和两位副使前来主持竞杀,连同黑蚓、玄驹和傀儡,坐在内堂上首的六把太师椅里。

到了正午时分,主使站了起来,带领所有青者,行了“拜竹礼”。

“拜竹礼”后,主使取下内堂竹架上的竹筒,当众拆去了火漆封口,从中抽出一卷竹简。他展开竹简,用沉厚威严的嗓音,宣读了“夺鬼”之争最后一关,也就是竞杀的内容与规则。

数月前,胡客与屠夫在京汉铁路线上角逐守杀,但因查出胡客是杀死雾寒山多位青者的元凶,使得守杀半途中止。天层取消了胡客的守杀资格,屠夫不战而胜,进入第三关的终极考验。第三关的终极考验只有一次机会,内容便是找到姻婵,诱杀胡客。但屠夫未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他在紫禁城的西华门外被突然杀出的白锦瑟击退,没能通过终极考验。这才有了后来天层调整规则,直接发布竞杀令,让所有兵门青者都可自愿角逐竞杀,争夺兵门之“鬼”的事。

主使宣读完竞杀的内容与规则后,卷起竹简,放回竹架上,然后声音一转,厉声喝道:“带出来!”

两个青者将缚了手脚的陆横带到内堂的中央,摁跪在地上。

主使环顾众青者,森然说道:“胡客,六年前入道,曾为兵门黄童,现已查实,其真实身份为南家后人。当年南家后人韩亦儒,妄图倾覆刺客道,致使众多青者丧命,南家后人,便是刺客道之公敌。”他说着,目光转到了陆横的身上,“陆横,身为兵门青者,在天层公布竞杀令后,竟私自结交胡客,在十四号当铺将胡客放走,此乃叛道之举。陆横结交南家后人,公然反叛刺客道,其罪当诛,按三百年来的规矩,当以六极刑处之。”他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拔高,“取刑刃!”

一位副使从太师椅里站起来,手持刑刃,一步步地走向陆横。

与此同时,主使则走回上首坐下。

内堂里鸦雀无声,沉寂片刻后,主使大声道:“第一刀!”

副使取出刑刃,迅捷无比地刺入陆横的左侧胸肉!他动作虽快,但分寸拿捏得准确无误,让陆横在不丢掉性命的同时,感受到最大的痛苦。从动作上可以看出,这位副使早已不是第一次执行六极刑了。他双手紧握刑刃,一寸寸地横向拉切,直至陆横的右侧胸前,方才拔出。

陆横手脚被缚,又被两个青者死死摁住,浑身抽搐,却动弹不得,生受了第一刀。他面部肌肉紧绷,额上青筋暴突,鲜血自胸前流出,瞬间染透了全身。饶是如此,陆横竟一直牙关紧咬,从始至终没有哼叫一声。

短暂的停顿过后,第二刀和第三刀接踵而至,陆横的左右手筋均被切断。又一次停顿过后,便是第四刀和第五刀,陆横的左右脚筋亦被切断。至此,六极已去五极,陆横的双手双脚俱废。

这五刀带来的剧痛,让陆横如入阴曹地狱,遍尝非人之苦。可他仍旧硬挺,从始至终紧咬牙关。只是这生不如死的折磨,让他牙齿的咬力极大,不知不觉之中,他的牙缝间竟咬出了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