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排序的解析(第2/5页)

他们问了一个学生,那个学生告诉他们,这里有一个历史综合学院。

“这个名字很熟,我以前好像听说过。”亦水岑说。

阳浊把车停在历史综合学院的大楼前。亦水岑让阳浊等在车上,他自己一个人走进大楼里,向一位管理人员打听施洛平教授。

“施教授的办公室在六楼。”

亦水岑从电梯出来后,看到每间办公室门前都有主人的名字。有块牌子上写着“施洛平”。

他推门进去。施教授是个头发花白的人,穿着灰色西服,很清瘦。

“您好,施教授。”

“请问你是?”

“我叫亦水岑,以前在刑事调查局工作,至于现在……我依然作些罪案分析。”亦水岑巧妙地让对方以为他是警方人员。

“请坐,那么我能为你做什么?”

“啊,我只是有件事情想请教您。”亦水岑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持牌人的身份排序,“您是作人类学和历史学研究的,能不能从这个排序中看出什么?”

施教授看了看,“这和犯罪有关系?”

“没有直接关系,但我需要弄清楚,假如某个人作出这样一个排序,那么他是想表达怎样的意思?”

施教授凝视着纸张沉思片刻:“这其实很好理解。”

“哦,还请您为我解答一下。”

“这暗示着人类发展的进程。作出这个排序的人也许想阐明某种人类社会演变的思想。工匠排在最前面,因为工匠能造出工具和器皿,他大概认为,原始人脱离动物变成人,首先是学会制造工具,其次才是学会耕作,这当然是事实,农耕文明的出现,才标志着人类文明的开始。接下来的商人,标志着人类的交换活动和商业行为。这里有点疑惑了。”

“哦?”

“交换活动是商业的开始,这应该是在原始社会就出现的。茹毛饮血的人们就知道怎样交换食品,这是在农耕文明之前。所以商人应该排在农夫之前。”

“是吗,可他是排在农夫之后的。”

“可能他有自己的看法,也许他认为真正的商业活动必须在农耕文明之后。这也很正常,学术界的东西本来就没有定论。”教授接着分析,“下面是占星师?真是占星师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

“我想如果是巫师或者牧师之类会更合理一些。”

“为什么?”

“这能代表人类信仰的出现。早期的原始人不会思索自己存在的意义,可是在他们的生存技能增长后——简而言之,就是生活稳定性增加后,他们就开始了思考,然后产生了原始的信仰,图腾崇拜。”

“如此说来,这也应该产生于农耕文明之前。就像丛林里的原始部落,他们有自己的图腾崇拜,却没有农耕文明。”

“不,不能这样说。制订这个排序的人有自己的观点,他是以那些能够产生农耕文明的民族为出发点的,另外,他可能认为比较完整的宗教思想才有说服意义,这显然不同于简单的图腾崇拜。我注意到排在下一位的是律师,这可能是个指代意义,因为早期的人类社会不会有律师。”

“我也这样想,为什么律师排在警察前面?”

“我想律师指的是社会契约,按照古希腊哲学思想,国家的产生是个人与集体签订的契约关系,我想律师代表‘制度的出现,国家的产生’。而警察代表国家暴力机构,即强制性国家机器的表现。这当然要在国家出现以后才会有,所以警察在律师之后。”

“这我可以理解。但后面的驯兽师又是什么意思?如果这表明人类对自然的征服,不是应该排在最开头吗?”

“可能这个人认为,国家出现后,人类才真正地进入到改造自然的阶段。于是他用驯兽这种现象来表征。”

“后面的作家、妓女、乞丐呢?”

“作家很好理解,人类开始了精神创作的过程,从物质需求演变到精神领域……”

“那为什么不用艺术家这个职业来表现?”亦水岑打断他。

“艺术家这个职业概括性太广了,原始人也有自己的艺术,他们能制造陶器并刻上花纹,你说那是手工制作还是艺术?不好区分。于是干脆就不作这方面的讨论,只用作家来代表人类开始思考自身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另外,作家还可以表示人类开始了对自己的历史和思想的纪录。”

“妓女呢?”

“我想妓女和乞丐就变得简单了,这是国家产生后,社会进一步演化的产物。不过有趣的是,这个人大概认为妓女的出现要早于乞丐。”

“我以为原始社会就有乞丐呢。”

“不会,乞丐必须是要在物质丰富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的,如果人们大都吃不饱,谁会去理要饭的?这一点来说妓女的确在乞丐之前,因为妓女好歹还付出了劳动。”

“哦。”亦水岑觉得这样的讲解很奇特。

“最后的演员则代表成熟的艺术形式,人类发展到后来,已经可以自己来演绎自己的故事,这是精神上的追求和对自身的重塑,自然而然。”

“听你这番解释,我的确很受启发,”亦水岑说,“如果,我是说如果,要在演员后面再加上一种职业,按照您的这种推断模式,这种职业会是什么?”

“啊,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并不知道制订这个排序的人是怎样想的。”

“施教授,请您勉为其难当自己是那个排序的人,在这个排序的前后各加上一种职业,来让它变得更完整,您会怎么添加?”

“这个……这个……我实在想不出来,等等,如果前后各加上一种,那就是十三种身份了?”

“是的,怎么了?教授?”

“啊,没什么。”施教授想了想,“你是在调查某件案子吗?”

“的确和某件案子有关。怎么了?”亦水岑从教授眼睛里觉察出了什么,“教授,有话不妨直说。”

施教授搓了搓手,犹豫了一阵:“说来奇怪,我认识的一个人也向我问了类似的问题。”

“他怎样问的?”亦水岑大为吃惊。

“他说如果用十三张扑克牌来表征一种人类存在的现状,应该怎样设定。”

“他是这样说的?”

“对,他说用十三张牌来代表全人类。”

“您是怎么告诉他的?”亦水岑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我没告诉他什么,其实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我们只是随意地探讨了一会儿。”

“这个人是谁?您说他是您认识的人?”

“对。”

“能把他的地址给我吗?”

“这个……”施教授抬起头来,“你认为他干了什么违法的事?”

“不,我不做出任何判定,但我必须要见见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