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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崎敦也的房间内收藏着数十卷录像带,其中大部分应该是录有电视节目的无聊东西,但侦查员们还是决定全部装进纸箱带回。除了VHS的带子,侦查员还发现了几卷DV的卡带,这些东西同样也被收进了纸箱。此外,他们还发现了数码相机。

西新井分局的一个房间内,这些录像带正在播放。承办的侦查员们开始时完全无法克制住好奇心,因为听说录像带里拍摄的是男女性交的画面。他们是怀着观赏没有遮挡、香艳刺激的成人录像带的心情,来执行这个任务的。

但他们立刻明白自己大错特错了。

确实是性交画面,可影像并不能刺激他们的好奇心。那全是令人不快、毫无人性的残酷强暴画面。在场观看的侦查员们没有一个不觉得反胃,绝大多数人无法看三十分钟以上。看来毋庸置疑,伴崎敦也强暴过很多少女。每个人都认为这一事实绝对和伴崎的阴茎被切掉有关。

发现伴崎尸体的少年元村又被叫到调查总部。看过警方播放的录像带,他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敦也和快儿会向女生搭讪,对她们乱来,但我从来没有参与。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快儿?是刚才和伴崎一起出现在画面里的那个男生?”刑警问。

“对,那就是快儿,那家伙很过火。我跟他们没关系。”

从元村口中得知,伴崎敦也好像曾向他炫耀自己和菅野快儿一起强暴少女的事。

调查总部自然不可能不重视菅野快儿的下落,但没几个侦查员认为菅野是凶手。他们的主要看法是:不管发生什么争执,菅野应该不至于用这么残暴的手法杀掉一起参与强暴的同伴。

他们最先想到的,还是被害人或和被害人有关的人对伴崎复仇。从脱下来的衣物推测,凶手是男人,所以很可能是被强暴的少女的父亲、兄弟或男友。

当然也有人持不同的看法。有人怀疑是知道伴崎恶行的人刻意要伪装成是被害人所为。像切断阴茎、脱掉血衣什么的,都只是障眼法。

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先确定被害人的身份。但因这类犯罪而报警的被害人少之又少。负责观看的人们虽觉得难以忍受,但还是得确认录像带里有没有任何能够表明少女身份的蛛丝马迹,所以只能继续观看这些令人作呕的影像。

不久,其中一人看到了一卷带子,不是VHS,而是摄影机用的卡带。录制强暴画面的VHS录像带应该全是由这种卡带复制而来,好像只有这一卷还没复制,警察没有找到相同画面的VHS录像带。

吸引了这个警察目光的不是别的,正是被害人的脸。他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名少女。

在那栋屋子前方几十米处依序停了五辆车,坐在最后一辆车上的是织部和真野。他们下了车,一边观察四周情形,一边缓慢地走着。虽是住宅区,路上却没有行人。白天尚且这样,到了晚上应该更危险吧,织部心想。

从其他车上下来的刑警迅速行动。约半数人绕到屋子后面。这是为防嫌疑人逃走而必然采取的行动。走在最前面的刑警中,一人停下脚步,等待织部他们。此人姓川崎,和他们分属不同小组。

“我会按电铃。万一有人应门,就请真野先生回答,这样对方比较不会有戒心。我怕他会问有什么事。”

“我知道。只要说想请教一下令爱的事就好了嘛。”真野不耐烦地回答。

“拜托你了。如果他不在家,就按计划搜索屋内。等我大致看过,觉得没有人躲在里面,就发出号令。在此之前请你们在玄关待命。如果嫌疑人躲了起来,想从玄关逃走,麻烦你们支援。”

“我觉得大概没人在家。”

“我也这么认为,只是以防万一。”说完,川崎转过身去。

真野叹了一口气。织部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相遇。

“走吧。”真野跨出步伐,织部跟在后面。

两人前方是一栋红色屋顶的房子,那是长峰绘摩的家。川崎一行的目的是请绘摩的父亲长峰重树主动到案。不逮捕他,是因为调查团队确信只要让他主动到案,就能让他坦白。

织部也知道西新井分局辖区内发生了离奇凶杀案,但丝毫不觉得和他们负责的案子有关联,因为案子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所以,昨天深夜接到久冢的命令,要他去监视长峰重树家时,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询问究竟,得到的答案也只是:“详情以后再告诉你,总之,要盯着长峰,如果他不在家,一直等到他回来为止。”

织部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监视着长峰家。晚上长峰家没有开灯,他由此得知屋子里没人。这一状态直到今早他和同事交接时都没有改变。

结束监视后,他又被叫到西新井分局。真野也来了。织部因睡眠不足而头昏眼花,然而,在微暗的房间内看到的那卷录像带,却令他睡意全无。

伴崎敦也等人强暴的那个少女,正是长峰绘摩。那张脸已烙在织部的脑海里了。画面中的绘摩面无表情。真野说,大概是因为毒品和强暴使她精神崩溃了。

久冢称,负责伴崎敦也凶杀案的小组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这卷带子。本想请长峰重树观看以确认是不是他女儿,却不知为何联系不到他,请附近的派出所警员前去长峰家,发现他好像不在。于是发出命令,要已很熟悉当地情况的织部去监视。

长峰向公司请了假,主管是在伴崎被杀前一晚接到电话的。西新井分局的调查总部认为长峰杀死伴崎的可能性很高,便去他的办公室接收他所有的东西以采集指纹,结果显示,与杀死伴崎的那把菜刀上的指纹完全吻合。

刹那间,长峰重树便从被害人家属变成凶杀案的关键人物。

“果然是长峰先生杀死了伴崎?”织部边走边小声问真野。

“长峰先生?嗯,现在仍然需要加上敬称。”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真野觉得长峰就是凶手。

“这么说或许有失警察的身份,但是—”

“那就别说了。”真野打断织部的话,看着前方。

织部瞄了一眼这位资深同事的侧脸,便住口了。他原本想说“我可以体会长峰重树的心情”。

长峰绘摩被侵犯的画面只录在摄像机用的卡带里。为什么伴崎没有像平常一样复制到VHS录像带里呢?长峰绘摩死了,所以没有时间想这些—这一假设可以成立。但侦查员在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VHS录像带的包装玻璃纸和剩下的标签贴纸。此外,录像带的盒子也留在床边。可见伴崎应该已将强暴长峰绘摩的画面复制到VHS录像带里。但为何找不到那卷带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