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04(第2/3页)

我离开书桌,用手电筒照着房间的各个角落,期待找到藏保险柜密码的地方。不过户主有没有这份童心还是个很大的疑问。

无意中看到窗边的天文望远镜,望远镜旁有一个看似放置备件的木箱。打开箱盖一看,里面是用布包起来的替换镜头和滤光片。

另外还有一张观测记录用纸,上面用黑色墨水写着“七月二十五日清晨水星观测”,笔迹和那些信上的相同,应该是出自御厨启一郎之手。

但我想不出这张纸有什么用处,便又回到保险柜前,拿起锤子和螺丝刀,再次全力以赴地开工。

刚敲了十来下,感觉身后的门开了,回头一看,沙也加走了进来。

“把你吵醒了?”我问。

“没有,是我精神亢奋得睡不着。”

“可以理解。”

沙也加坐到床上,“我在想父亲的事情。”

“哦。”

“我在想,为什么从这栋房子的存在到受御厨先生关照的事,父亲都对我只字不提呢?”

“刚才不是说过了,是因为牵扯到他以前犯的错误吧。”

“是吗?可我觉得,他大可以把这一节含混带过啊。”

“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虽然不是很确定,不过我想也许是为了我。”

“为了你?什么意思?”

“父亲可能是担心我会想起过去的事情。他觉得如果我知道了这个地方,回到这里,就会恢复记忆,所以才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玩弄着手里的锤子和螺丝刀。

“这样的话,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啰?”

她摇摇头,仿佛在说她也不知道,然后又拿起之前读过的那叠信件。

“这些信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如果是收信人保管还好理解,但持有信件的却是寄信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会不会是出于某种原因,中野政嗣把这些信还回来了呢?比如启一郎过世后,送给家属作为纪念。”

“倘若是这样得来不易的珍贵信件,为什么离开这里时不一并带走呢?关于佑介的日记,也同样存在这个疑问。”

我低吟了一声。对于这家人为何突然消失的问题,我还没有任何头绪。

“还有,”她说,“为什么每封信都只有信纸,干吗不装在信封里呢?”

“应该是丢掉了吧。”

“出于什么目的?”

“不知道。”我被问得一头雾水,“你想说什么?”

“也不是想说什么……”她依旧把玩着那叠信说,“只是我突然想到,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家的地址。”

“地址?”

“对。”

“怎么会不知道地址呢?嗯,是长野县小海町……”

我话还没说完,她就开始摇头。

“我不是说这个。一般一个家里至少会有一样显示家庭地址的东西吧?比如名片啊、寄来的明信片啊什么的。可是这里根本没有这类东西。”

“听你这一说,还真是这样。”我叉着腰,看了看周围,“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这样做的?”

“只能这么想了,不是吗?一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啊。但这样做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我们沉默了片刻。又是一个找不到答案的疑问。我转向保险柜,把螺丝刀插进密码锁缝隙,用锤子敲打起来。

“这个保险柜能打开吗?”沙也加担心地问。

“很难说,现在刚撬松了一点。”

“要是能轻易撬开的话,就不是保险柜啦。”

或许她本意并非开玩笑,不过这句话还是让我放松了不少。

“可不是嘛。”

正笑着,冷不防螺丝刀一滑,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锋利的刀尖划伤了左腕,刚好是在手腕和肘部的中间位置,血登时流了出来。

“啊,糟了!”

“没事,不算严重。”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

“你等一下,我去拿急救箱。”沙也加说。

“急救箱?”

“在厨房里,我刚才发现的。”

过了两三分钟,沙也加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茶色的小箱子,箱子的侧面有一个红十字标志。

“这个放在厨房里?”我问。

“是啊,在碗橱最下方的对开门柜子里。”急救箱里头痛药、肠胃药和外用药膏基本都有,所有药品都没有拆封的痕迹。

“外伤药也有哦。”说着,沙也加拿出一个细长的药盒,里面是一支管状的软膏,同样也没用过。

“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药,我不大想用。”

“生产日期是十年前。”沙也加看着药盒侧面说。

“那还是算了。”

“好吧,我就简单包扎一下。”

她把没开封的纱布敷在伤口上,再帮我缠上绷带,手法十分娴熟。当我这样夸奖她时,她把绷带放回急救箱里,一边说道:“我给美晴包扎习惯了。”

“美晴经常受伤?”

“嗯,被我弄伤的。”

我一时无言以对,只恨自己说话太冒失。

她自嘲似的耸了耸肩。“我自己把她弄伤,又自己给她治疗,很傻吧?”

我没作声,摸了摸包好的绷带,想找点别的话题,便朝急救箱看了一眼。

我发现箱盖的内侧有一个口袋,好像是放挂号单和健康保险证的地方。伸手进去一摸,却只找到一张小小的卡片,既不是挂号单,也不是保险证。

卡片上标着“家庭健康卡”的字样,内容包括主治医生的联系方式、每个人的老毛病和常用药品等。虽然每一栏都是空白,但写出了家庭成员的姓名。

上面并排写着御厨启一郎、藤子、佑介这三个名字。藤子应该就是佑介的母亲,也就是被沙也加称为“老奶奶”的女人。

血型那一栏,只有启一郎的名字下写着:O型。

“父亲是O型啊。”说着,我把卡片递给沙也加。

“O型?”不知为何,她看着卡片时的表情有些阴沉,过了一会儿喃喃地说,“不对劲啊。”

“怎么了?”我问。

“佑介在日记里提过自己的血型,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是……”说到这里,她抓起手电筒走出了房间,我急忙跟在她后面。

来到客厅后,她从茶几上拿起日记,哗哗地翻了起来,神情也变得很严峻。

“找到了,在这里。”她把日记本给我看。

那篇日记之前不经意地扫过,写的是佑介在学校接受体检的事。

五月十九日 晴

今天参加了体检。我个子又长高了些,真开心。但体重却没多大变化,真是奇怪。体检后又做了血液检查,化验了血型。血型一般分为A、B、AB、O四种。另外还有Rh阳性和阴性,据说几千人里只有一个是阴性的。我是AB型,Rh阳性。近藤同学有一本通过血型看性格的书,不过一点都不准。回家后,我问妈妈是什么血型,妈妈说不知道。好像以前的人都不大知道这个。我还想问问爸爸,但他今天加班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