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4页)

我叹了口气。

“那大小姐如何?这样可以了吗?”

但她还是不肯点头。

“我是树理,葛城树理。不是他的爱女,也不是大小姐。”

“真是麻烦……”我开始觉得头疼,“那我就写葛城树理,不用敬称。这样行了吗?这可是最大的让步了。”

树理慢慢地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了。”

我耸了耸肩,敲着键盘改了文字——真是不明白小女孩的心思。

重新读了一遍勒索信,确认没有错别字或者漏字之后,我将它打印出来。看了看之后,我把它递给了树理。

“用传真传这个吗?不使用电脑的传真模式吗?”

“为了以防万一。根据文档类型,可以推断出使用了什么样的电脑。依我的经验,这样的文档,传真的过程很快。一旦有什么意外,可以立刻挂断。”

为了缩短传真的发送时间,我仔细地把勒索信的空白处剪了下来,然后把勒索信用剪刀剪成了八等分。

“这是干什么?”

“别问那么多,你就看着吧。”

我拿出透明胶,把剪好的纸片不分方向顺序,胡乱地粘在一起。之后,把这张粘好的纸放在电脑旁的传真机上。

“从这里发传真?”树理发出惊讶的声音,“不会被查到?”

“不想被查到,才这样做的。如果葛城家有警方在待命,也不能立刻明白这送的是什么。完成拼图,发现是勒索信的时候,我已经挂线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树理的脸。

“这部电话可以不显示电话号码,只要一开始不按186,就不会向对方显示电话号码。好了,我希望你来拨号,这份传真由你来发。”

“为什么要我来发?”

“希望你明白我们是共犯关系。你说过要参加我的计划,但真要下手,还是会困惑。发了勒索信之后,说不定你又改变心意了。”

说着,我指了指传真。

树理轻轻咬着嘴唇,瞪着我。我坐在椅子上,也看着她。在开始做危险事情的时候,保证自己有后路,是我一贯的做法。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发传真之前,我想做件事。”

“冲个凉,让头脑冷静下来吗?”

“我想回家看看。”

“啊?”我露出失望的表情,“难道你突然恋家了吗?要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我把放在传真机上的勒索信拿了出来,想要撕了扔掉。

“等一下,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想回家,我只是想从外面看一下。”

“要是你还在犹豫,这样玩游戏不会赢的。”

“不是这样,你怎么不明白?”树理生气地挥动着双手,“我没有逃离这场游戏的意思,我是想要对那个家复仇的。我想确认的是,我爸爸在不在家。要是我爸爸不在家,发这样的传真也没意义。刚才说过,传真机在我爸爸的房间里,谁也不能随便用的。”

“嗯。”我把勒索信放回到传真机上,“但你爸爸也不是一直不回家,只要回家,就能看到传真。”

“但是这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讨厌这样。不知道我爸爸看到勒索信没有,心里不踏实,睡不着。”

我把食指伸到耳朵里挠了挠,我理解了树理要说的意思。

“从外面看一下,就能知道葛城回来了没有?”

“看一下车库就知道了,回来的话,车就应该在。”

“的确。”我不得不点头,“传真和电话是共用的线路吗?”

“传真是专用线路,传真号码与电话号码都不一样。”

“有传真的时候,电话也会响吗?”

树理摇摇头,“应该不响的。”

“假如葛城回家了,看到勒索信,也是第二天一早了。已经这个时候了,应该睡了吧。”

“我还想确认一件事。我已经离家出走一天多了,我想看看那家人是不是还像往常一样生活。”

“如果家里灯火通明,大家都很担心,你会不会感动得中止这个计划?”

我用了讥讽的语调。

“我相信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存在的。在发勒索信之前,看看家里的样子,对计划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觉得会有怎样的事发生呢?”

“可以看出有没有警方的人吧。”

我哼了一声,不由冷笑。

“在这种状况下,你认为警察会把警车停在你家门前吗?”

“要是有刑警的话,家里至少会灯火通明的吧……”

“这……”也可以说是有一定道理吧。我接着说,“但是很危险。要是有可疑的车停在旁边,警方一定会注意到的。而且你家一定有监视器,要是被拍下来就完了!”

“我们只是从我家前面过一下,这样就不会引起怀疑。”

我低声念叨着,双手交叉,再次看了看她的脸。

“我要是说不行呢?”

“那……”她耸了耸肩,“没办法,你有你的做事方法。但我不发传真。”

“来这招!”

我站起来,靠近窗边。稍稍拉开窗帘,低头看着夜晚的街道。

要继续,还是放弃?要是树理还在犹豫,这个游戏就该中止了吗?但是,我能看到玻璃窗上反射出她此时此刻的表情,不像是害怕的样子。这个女孩决心重新开始人生的架势,才激励了我开始这个游戏。

我回头看着她,说道:“需要乔装改扮一下。”

“乔装改扮?”

“不得不小心一点儿,万一他们注意到车里的你,就麻烦了!”

她好像理解了我说的意思,微笑着点点头。

大约四十分钟后,我和树理坐在出租车里。因为担心被摄像头拍到,留下证据,我没有开自己的车。

在出租车里,两个人讲着不让人起疑的话——以足球和电视剧的话题为主。不能给司机留下可疑男女的印象。幸运的是,司机对我们两个没有兴趣。树理穿着帽衫,外面罩了一件牛仔短上衣。两件都是宽松的衣服,但还有很多更奇装异服的年轻人。我穿的是皮革上衣。对司机来说,我们两个只是半夜出来疯玩的情侣。

出租车进入了田园调布的高级住宅区。我替树理为司机指路,越接近葛城家,我手心里越冒汗。

不一会儿,出租车的右前方就能看到那栋大宅子了。但是,这个时候也没理由让车子减速。

“就这样直走。”

告诉司机之后,树理用帽衫的帽子盖住了头,还合上牛仔短上衣的前襟,把脸埋在里面。

车子没有减速,驶过了葛城家。我们所有的神经都集中在眼睛上,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观察着宅子的情况。

经过之后,我们对视了一下。树理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也是。那座宅子里的灯已经全都熄了。

之后,我们随便找了个地方下了车,走了一会儿,又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