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3页)
“那要怎么办呢?”
“我们不要让你的照片公开。虽然有点儿俗,但要向对方说那样的台词了。”
“台词?”
“就是绑架电视剧中常听到的台词嘛。我想就是类似‘要是报警,孩子就没命了’之类的,陈腐又可耻的那种话。”
“啊……不过,那不是都一定要说的吗?”
我放下便笺,把剩下的红酒倒进杯子里,在沙发上跷起脚。
“无论我们说了什么,你父亲都会转告警方,他一定是这样的人。所以呢,要受害人不能让警方知道的话,根本就没意义。要是发狠的话,应该说让他割爱!”
树理沉默着。她也知道葛城胜俊不是一个会被绑匪的言语要挟的人。
“只是,不用说这样的狠话,我想警察也不至于立刻就把绑架事件公布出来,这么说只是为了慎重起见。与这个相比,另一个必须考虑的事情就是事件结束之后怎么办。你会被平安释放,但之后随意在媒体现身可不好。理由就是刚刚我说的,昨天到今天,可能有谁看到了你。”
她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你已经在考虑这件事结束之后的事了?”
“当然。要是不想象一下最后的结果,又怎么能制定面面俱到的计划呢?”“那个最后的结果,是我们胜利的意思吗?”
“这自然不必说,无论何时,我只会描绘胜利——这是我的个性!”我又开始喝酒,细品红酒的苦涩。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我想去国外。所以,我不想在媒体露面,也不打算接受采访。”
“要能这样最好,但完全封锁媒体很难。不过,媒体应该能接受不发照片的要求。”
“嗯,就这么办。”很难得树理干脆地点头同意。
“这样我们就解决了离家出走后的目击者问题。”我再次拿起便笺和圆珠笔,“能说说离家出走前的事情吗?这也很重要。”
“离家出走前的事情?”
“昨晚,我只看到你离家出走。告诉我你此前在哪里、做过什么,尽量把昨天一天的活动都详细说一下。”
“这也有什么意义吗?”
“你想我会问没意义的话吗?”我又拿着圆珠笔敲了两下便笺纸,“注意听着,要是变成绑架案,警方首先会搞清你何时、怎样被绑架的。因为根据这些线索,很有可能勾画出绑匪像。要是谁都没有机会绑架你,那么警察就会怀疑这是不是假绑架。”
树理没有表情,不过,我想她理解了我所说的内容。
“昨天没见什么人呢。”
“别用这么模模糊糊的说法,这毫无用处。”
她生气地瞪着我,“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样吧,我这样问好了,你最后见的人是谁?”
“这个吗……”她歪着头思考着,“千春吧……”
“千春是谁?”
“我爸爸后妻的孩子。”
“哦,同父异母的妹妹吧。叫千春?怎么写?”
“数字的千加上春夏的春,”她哼了一声,“俗气的名字。”
“我倒不觉得。你们什么时候见到的,在家里,是吧?”
“吃完晚饭后,八点左右吧。我在浴室,千春进来了……我们也没怎么说话。”
“在那之后呢?”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和往常一样,一直一个人看到深夜。”
“真的没见过什么人吗?这非常重要,好好想想。”
树理厌烦地摇了摇头。
“吃完饭,就回各自的房间了,晚上大家都几乎不见面。千春经常在外面住,父母应该不知道吧,因为只要在大家吃早饭前回家就行。”
那么大的房子里就住四个人,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那么,晚饭应该是和妈妈,还有千春三个人一起吃的?”
那个时候葛城胜俊应该在和小塚吃饭,一边吃着高级料理,一边命令将佐久间骏介这样无能的男人从项目中除名吧。
“晚饭时就我一个人。”
“你一个人?为什么?”
“她们两个人好像都出门了,这是常有的事。对我来说,倒是很轻松呢。”
“那你自己做的饭?”“怎么可能?崎太太给做的饭。啊,对了,吃晚饭的时候,崎太太坐在我旁边。”
“崎太太?她是谁?”
“帮佣。特意从大崎带来的呢。”
原来是葛城家的佣人。
“那她的工作时间呢?”
“具体的我不知道,一般她都是下午来。负责打扫、洗衣服、买东西和做晚饭。回去的时间,每天都不一样,一般是在晚饭前回去。但昨天我吃饭的时候,她还在厨房里收拾。”
“你吃完之后,她就回去了吧。”
“应该是这样。”
“吃饭的时候,说了什么?”
“还是说了些什么的。两个人在一起,也不能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说什么话了呢?有没有顺嘴说出想要离家出走的话呢?”
“没有可能说那种话吧。那个时候,我还没想到要离家出走呢。”
“也是。”我在记事簿上把千春的名字画了个圈,“昨天,听说你从葛城家离家出走的事情,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理由让你如此冲动。现在听下来,好像晚饭后你和千春说的话是问题所在……那时发生什么事了吧?”
树理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她噘起了嘴。
“她说我用了她的面霜。”
“面霜?”
“保养用的面霜……我只不过用了一点点。”
我点点头,“因为这个吵起来了?”
“才不是呢!我不和她吵架。像这种情况,我一般会主动道歉。这是常有的事,我都习惯了。但是昨天,千春有点儿太烦人了,没完没了地抱怨。”
“你就脑袋一热,离家出走了?”
“回到房间之后,我越来越觉得委屈,觉得自己太惨了。在这个家里,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怎么跟小学生一样?我这样想着,但没说出口。
我边看着记录边在脑海里整理着头绪。根据她的话,我认为这过程没有矛盾。
“千春常常在外面住,那你呢?像昨天离家,你是不是也总是这样出去玩?”
“也不是没有,但没有千春那样频繁。我也有享受青春的权利啊。”
“青春啊。”
不知为何,这样的词从三十多岁的男人嘴里说出来会令我感觉自己像个老头儿,但从年轻女孩嘴里说出来,听上去却特别新鲜。
“以前你也像昨晚那样翻墙?”
“一般多从便门出去,但昨天一定要避开摄像头,所以翻墙。要是从便门出去,摄像机有时候会拍到的。”
“晚上跑出去玩也很辛苦嘛。你在外面住过吗?”
“也有过几次。”她耸了耸肩,好像回想着当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