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还家先色变(第3/4页)

又是一个没来得及问,曾楠上车直坐到副驾上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指挥着:“开车,送我回家。”

简凡没来由地一阵紧张,喏喏应着上车起步,驱车进城,一路上几次侧头想说句什么,不过一看曾楠根本毫无谈兴,又生生地把话咽回去了。

越像这样,越让简凡紧张,紧张地在思忖,她不会要挟我什么吧?丫的这妞原来可是盛唐的大姐,谁要是惹了她,拉一帮人去报复都有可能,更何况是上了她!?不过瞥眼看过曾楠那份欲语还休,黯然无言的凄婉表情之后,简凡又在心里暗骂着自己心理过于阴暗了。

车驶过了环城路,攘攘熙熙熟悉的城市到了眼前车边,车速慢了,穿梭在车流中,过了俩个红灯,仍然是一言未发,简凡又开始惴度了,这……这不会又要跟我共渡良宵吧?转念一想,完全有可能。一有可能就害怕了,这事好是好,可中午在家见过爸妈,老婆正等着回去呢,这要不回家说不过去不是?

于是共渡良宵的紧张比要挟的紧张更甚了几分,一会是柔情似水的曾楠、一会儿是叱目揍人的曾楠、一会又是凄凄楚楚的曾楠,脑海里数个定格的印像再加上眼前现在黯然不语的曾楠,让简凡心里的忐忑越来越甚,直到车嘎然而止,刹车在熟悉的平安小区单元楼下,俩个人依然保持着缄默。

这里,是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地方,第一幢房子就在这儿,那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恋也发生在这里,房子还在,房主已换,不但房主换了,连爱的人也换了,简凡下意识地抬眼看看自己曾经住过的那幢单元楼,不过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了,甚至有点不理解曾楠为什么还一直住在这个老式的小区。

“你……不上去坐……坐……”曾楠半晌,几分期待,又像客套似地说了句,甚至有点紧张的羞赧似地不敢看简凡的表情,知道他可能不会答应,不过还是希望他答应;知道他肯定会拒绝,但还抱着万一之想他不会拒绝。

“我……我回家吧,好长时间没回家了……我……肯定知道我回来了……我……”

简凡喃喃说着几近不闻,严重缺乏逻辑性的话给了曾楠一个失望的回答。

跟着是“嗒”声,车门半开,简凡的心里一松,跟着一疼,莫名地有点不舍,有点难受,侧过头看着将要离开的曾楠,那眼中的留恋让简凡顿时心明如镜,最后把车扔给费仕青把人支走,其实就为了再多和自己待上这么不长的一段路程,那怕是不声不响地呆着。

而现在,走到终点了。

侧过头,正和回头望来的曾楠相视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捋得整齐而端庄的秀发美厣,还穿着在乌龙买的那身廉价衬衫,不过人凭衣装、衣凭人贵,穿在曾楠曲线有致的身上,同样像一身价值不菲的名媛女装。曾楠的动作僵住了,僵了很长时间,手缓缓地伸着,抚着简凡凝结着无措表情的脸,那份难为或许比自己心中的难为要更难几分,轻轻地抚过那条鲜明、隆起的伤疤,尔后是轻轻地附身凑上来,几乎是蜻蜓点水般轻轻地、轻轻地啄吻在简凡的脸颊之上,一触即离,默默地端详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幽幽地喟叹了句:

“你还是那样,拿不起,也放不下……我知道你不会为我放弃……”

欠身,下车,转身,在简凡复杂而难言的表情和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单元楼里。

过了很久,车依然静静地伫立在楼下,曾楠从窗户上再看静立的车身时,有一千个、一万个希望,车门再开,那人会信步下车,很潇洒,很自信地踏进楼门,敲响自己的家门,然后很自信,很爷们地再一次把自己抱起来,就像在简堡乡,温柔地抱着,就像在小梁村,很促狭地抱着,就像在那座开满油菜花的矮山上、长满玉米杆的地里,很粗鲁地抱着……

车动了,慢慢地动了,倒着车,慢慢地离开了视线、离开了小区,一千个、一万个希望,霎时都落空了,像无数个飞起来的肥皂泡,在同一时间,破碎了……

……

……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蹒跚上前开门,迎面却是偌大的筐子,吓了杨红杏一跳,一怔的功夫,筐子下降了十公分,嘿嘿笑得几乎眼睛眯成线的老公简凡那张脸现在眼前,杨红杏叱了句:“没钥匙呀?”

果真是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丝毫没有小别胜新婚的喜悦,更或许,对于老公出行一周电话颇少,且早请示晚汇报的规矩也丢了,早就很愠怒了。

“钥匙有,手不闲呀……等等啊,别关门,还有几筐……”简凡说着把筐子先放家里,扶着行动不便的媳妇坐回沙发,不迭地又跑下楼去了,杨红杏看着这土里土气的筐子,不用说也猜得出老公又搜罗着乡下什么好吃食了,抠着掀了掀筐子,又是一筐核桃,笑了笑,总是免不了心里泛着几分温馨的感觉。

老婆一温馨,老公就大汗淋漓了,四筐两袋,隔年的核桃、枣、花生、小米、还有石碾的玉米糁,新晒的蚕蛹儿、煮好晒干的黄花菜、黑不溜秋的野木耳,刚下树黄澄澄还带着绿叶的杏子。林林总总放了一地,关上门如获至宝般地往储藏室搬,那得意劲道甭提了,杨红杏自是知道老公这得性走哪儿吃哪儿,吃不了还兜着走,一个储藏室里放得山货土产开个小门市都绰绰有余,想帮把手吧,吓得简凡赶紧扶着坐好,口口声声,这粗活那能让媳妇干,你的主要任务是吃,这吃很重要,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吃是俩个人吃……又是一番絮絮关切,听得杨红杏原本心里有点不悦的地方也烟消云散了。

“咦?怎么你一个人,妈呢?”搬着东西分类的简凡随意问着,半天没老丈母娘出来,诧异地问了句,边说边放着东西手脚不停,半天没听到回音,伸着头看媳妇,不料媳妇不知道啥时候站在储藏室门口,结结实实吓了简凡一跳,又是愣声问:“怎么了?你这表情怎么有问题呀?”

是有问题,像有难言之隐,像有事郁结在心里,蹙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从来没见过媳妇这个样子,而且是在心里最有鬼的时候见到了媳妇这个样子,简凡有点心虚,不过依然非常镇定地说着:“肯定有问题,告诉我,怎么了?今儿见了我都没好话,有什么事了?”

这丫得贼喊捉贼,先壮自己的胆气了。一说这话,杨红杏脸上的难为更甚了,点点头,很郑重,也很严肃地说着:“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呀?电话里不能说呀?”简凡镇定如故,脸皮厚了也有好处,最起码能保证老婆面前不露马脚。一问杨红杏似有千般难为地说着:“电话里我不想说……是关于某个人的事,是我很爱很爱的人,不过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