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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拉回到斯肯弗里斯街后,发现专案室中弥漫着一种兴奋的氛围。“发生了什么事?”她在前往菲丁办公室的路上,问一个探员。

“特拉福德中心保存了一个月的监控影像。帕特·科迪已经从中找到了受害者,而且他们似乎也在里面找到了凶手。”

“那真是特大喜讯。他转发电子邮件给大家了吗?”

他摇摇头。“他已经把信息储存在记忆卡中了,现在正带着记忆卡赶往这里。”他试探性地做了一个击掌的动作,宝拉予以回应。她觉得击掌是美国人孩子气的无聊把戏,但与更多人建立联系是融入新团队的关键。跟下属交朋友,建立牢固的后防,直到你搞清楚如何讨总督察的欢心。

布莱克探员还有其他事情需要补充:“康沃尔那边进展也不错。他们审问了那个混蛋帕维尔,坏消息是:在那个周六,甚至从周五到本周二早晨,他都有可靠的不在场证明。他要么在工作,要么在跟某个女服务员鬼混。他不可能有足够时间从那里出发,去丢弃娜迪亚的尸体。”这个消息对宝拉来说并不是一个打击,她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帕维尔有胆量犯下这种罪行。

宝拉发现菲丁坐在办公桌后面,正专心看着电脑屏幕。她敲了一下门并走进敞开的门里时,总督察几乎没有抬头。“实验室有什么消息吗?”菲丁问道,手指依然像打字员那样流畅地在键盘上嗒嗒敲击着。她的头发不再那么完美,她现在是个弱小的女性,与时间和工作要求进行勇敢的斗争。

“你就满足于发现了她夹克上的血迹吗?”菲丁停止打字,把所有注意力都转到宝拉身上,“告诉我更多细节。”

“我注意到在一个袖口有六个纽扣,另一个上面只有五个。”宝拉并不习惯夸大自己在调查中的作用,她估计,要让菲丁了解她有多出色,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又在扮演夏洛克·福尔摩斯吗?”菲丁的语调很严厉,但她第一次对宝拉露出嘲弄的微笑。

宝拉耸耸肩。“我就是这么个人。戴文·迈尔斯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他推测纽扣是最近掉的。”

“可能在她被绑架时。”

“很正确,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痕迹,但血液测试得到了阳性结果。我们可能已经获得了凶手的DNA。”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但愿我们能得到DNA。”

“他正在与数据库进行比对。”

“迈尔斯医生多久能给我们结果?”

“明天早上就行。我也提到了格里沙关于电棍的理论,戴夫也会查看相关部位是否有娜迪亚的血迹。”

“很好,这有助于我们向陪审团陈述事实。他偷偷接近她,走到她背后,用电棍攻击她,然后嘭的一声!一切结束了。除非发生了打斗,陪审团通常会反对绑架的指控。不过,电棍为我们证明了这是绑架。”菲丁的笔记本电脑不断地发出滴滴声,她瞥了一眼屏幕。“这就是全部了?”她心不在焉地问道。

“你知道特拉福德中心监控录像的事情吧?”

菲丁不耐烦地点点头。“是的。科迪一到这里,就叫我一声。干得好,麦金太尔。在我们看监控录像之前,去给自己弄杯咖啡,这将是一个漫漫长夜。”

咖啡无关紧要。现在,宝拉有一分钟的空闲时间,她想要逮住任何一个负责贝芙失踪案的警察问问情况。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才确定谁接手了这个案子,并找到了他。她在食堂发现了约翰·奥科克警员,他正在吃双份的全套早餐。他是个大块头,看起来饭量很大。宝拉如果是他的老板,单凭他令人恐怖的体型,就会派他去控制汹涌的人流,而不是调查失踪人口案。

宝拉买了两杯咖啡,坐到他对面。他看起来很惊讶。接着,宝拉看到事情开始往她所期待的方向发展。他大嚼大咽了一番,然后问:“你是麦金太尔警长吗?”

“是的。你在负责贝芙·麦克安德鲁的失踪案,对吗?”

他点点头。“我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感谢你的报告,也感谢你的搜查。你帮我节约了很多时间。”

“那么我们进行到哪一步了?”她有点期待他能用一种礼貌的方式告诉她,这不是她的案子,她应该现在就滚出去,别管闲事。然而,出乎宝拉的意料,他渴望分享案情。

“从结果来说,没有太大的进展。我去了你说她经常去买东西的‘新鲜速递’,查看了她下班后一小时的录像。她出现在超市的摄像头里。她挑选了一些牛奶、面包和香肠。接着,她走出超市,我们就在这一刻失去了她的行踪。她走进停车场,走出了他们的监控范围。”

“他们没有让监控覆盖整个停车场吗?”

“没有。商店前面的区域都得到了很好的监控,不过,其他地方的监控就比较敷衍了。监控一直覆盖到手推车归还点。不过,你一旦出了监控范围,我们就没办法了,对不起。”

宝拉叹了口气。“混蛋,还挺聪明的。”

他微微点头表示承认,又咬了一大口烤面包,一边咀嚼,一边继续说道:“我又跟她的同事谈了一下。她今天还没有出现在工作场所,没有任何消息,与一个非常负责的领导形象完全不符。也没人知道她有什么担忧或烦恼。”

宝拉打断他。“你对丹这个男人有什么看法?”

奥科克的眼中顿时流露出谨慎。“我觉得他很直率。很担心,有一点烦躁,但没有什么引起我警惕的东西。你有不同看法?”

宝拉做了个鬼脸。“算不上,没有。我只是觉得他有点闪烁其词。”

奥科克吞下半个西红柿。“你必须把人们希望尽量避开警察这一点考虑进去,特别是异性警察。我认为他和贝芙·麦克安德鲁之间可能有更深的关系,比他愿意透露得要深,但我觉得,他看起来担心多过心虚,”他用叉子叉起一只蘑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索厄姆谋杀案的追凶过程中,人们也是这么形容伊恩·亨特利24的。’那都是顾客和出租车司机的证言,但我敢打赌,等关起门来时,警察绝不会这么说。我们嗅到了坏家伙的气息,不是吗?”

“不一定,”宝拉说道,记起那个差点杀了她的凶手,“但这次,我认为你是对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我也与你的侄子进行了正式面谈。”

“我的侄子?”宝拉尖叫道。

奥科克看起来很惊讶。“我还以为你和他姨妈是同性伴侣,因此你也把托林视为侄子。我弄错了吗?”

她的第一反应是托林是个厚颜无耻的小混蛋,为了远离社工的魔掌而吹牛皮不打草稿。然后,她明白过来,托林既孤单又害怕,只能紧抓住她和埃莉诺,因为他真的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她赶忙话锋一转。“不,不,你说得没错。我只是从没把自己看做一个姨妈,就是这样。更像是个大姐姐。”她的笑容很假。奥科克努力保持表情严肃,但他的一边嘴角还是不禁抽动着,露出半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