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娇出家(第2/7页)

“哇”的一声,居韵吐了一床,烂鱼臭虾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她蓬松着鬓发,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两只迷蒙的大眼睛里遍布血丝。

龙飞跑出去,把哑姑唤来。

哑姑收拾了床铺,给居韵盖好被子,扶她睡了。

龙飞对哑姑说:“你在地上铺一个地铺,今夜你陪着她睡,我到你的房间里睡。”

哑姑点点头,她去自己的房间里把被褥搬来,铺到地砖上;然后又从衣柜里找出一床新被褥,搬到自己屋里,为龙飞铺好床。

这半宿龙飞睡得还算踏实,第二天一早,他被喜鹊吱吱的叫声唤醒,他穿好衣服,到厨房洗漱过,便到自己的卧房探望。

他走进三进院,趴在窗户上往里一看,正见居韵趴在哑姑的身上,呼呼大睡;哑姑已经醒了,睁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居韵,一动也不敢动。

龙飞心内暗笑,悄悄地退出来,来到街上,他要买一个鸽笼,挂在后院的老桑树上。

龙飞向路人打听到鸟市的地点,要了一辆黄包车,招呼车夫朝鸟市开去。

鸟市在沁香茶楼的后面,鸟市上人头攒动,十分拥挤。画眉、八哥、鹦鹉、白头翁,各种鸟应有尽有,各种鸟笼目不暇接。

龙飞下了车,付过钱,朝鸟市走来。他买了一个精致的鸟笼,金钩、蓝顶、黄架,他提着鸟笼,挤出人群。

这时,只听后面有人叫道:“先生,先生!”

他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是蔡少雄。

他穿着蓝布长衫,戴着一顶礼帽,正吃惊地望着他。

龙飞深知,他不能与台湾岛上的其他地下党人发生联系,翠屏牺牲了,只有跟柯原联系。蔡少雄虽然见过一面,又是翠屏的丈夫,但是他不能违反纪律,与他发生联系。何况蔡少雄刚刚被释放出来,不知背景如何,因此更不能发生联系。

龙飞说:“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完,急速拐进一条小巷。

蔡少雄紧追不舍,拼力拨开行人,径直朝他追来。

龙飞左拐右拐,又折入一条小巷。

蔡少雄火速追来。

“龙飞同志,我是蔡少雄,翠屏的丈夫,是自己人。”蔡少雄用低低的声音急速地说着。

龙飞没有理睬他,一抬头,见是一家妓楼,上书“满堂春”三个大字,左联是:春恨秋悲皆自惹;右联是:花容月貌为谁妍。他见前面走来两个国民党宪兵,便走进妓楼。

油头粉面的老鸨喜盈盈迎了上来。

“先生,楼上请,屋暖炕热,姑娘们,一个比一个水灵。”

龙飞没有理她,径直朝楼上走来。

蔡少雄也追进妓楼。

龙飞隐在二楼的暗处,向下一望,蔡少雄正在与老鸨交谈,老鸨手指楼上,示意刚才来的客人已经上楼。

龙飞闪身进入一个房间,正见一个裸妓与一个嫖客交欢。

嫖客瘦小枯干,比妓女矮半个头,汗流浃背。妓女丰腴白,香汗津津,娇喘吁吁。

妓女尖声叫道:“你怎么不懂规矩?”

龙飞抱歉道:“我遇到仇家了,在这避一避。二位行个好,帮个忙。”

妓女道:“我凭什么帮你?”

嫖客道:“咱俩无亲无故,我凭什么帮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龙飞把一卷票子扔到床上,那两人一见票子,眉开眼笑,迅速扑向票子,塞到枕下。

妓女嬉笑道:“你尽管藏。”

嫖客点头哈腰地说:“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龙飞闪到屏风后面,门外传来脚步声。

蔡少雄跨进门内。

“二位,有没有看到一个人进来?”他说完,两只眼睛扫向四周。

嫖客说:“滚出去!你没看到老子正忙吗?”

妓女朝他唾了一口唾沫,说:“你看到这些,眼睛会失明的!”

蔡少雄仿佛没有听见她们的言语,径直来到屏风后面。

妓女和嫖客神色大失。

屏风后面什么也没有。

蔡少雄尴尬地转了出来。

“二位,打扰了,失礼,失礼!”

嫖客朝他白眼道:“道一声歉就一了百了吗?”

妓女也朝他吐了一下舌头,“就连看电影也要买票呢!”

蔡少雄道:“我在找一个熟人,出来匆忙,忘记带钱了。打扰了!”

妓女瞪眼道:“小气鬼!”

蔡少雄退了出来。

原来龙飞走到屏风后面,看到有一扇窗户,于是推开窗户,只见是妓楼的楼顶,于是翻到外面,来到楼顶,然后找了一个低处,跳到地面,前面有一个小花园;穿过假山,有个角门,于是从角门出去,正是一条僻静的胡同,没有行人,于是进入胡同,一忽儿便来到大街上。他叫住一辆出租车,上车而去。

不久,龙飞回到住处,居韵已经离去,哑姑正在浇花。

龙飞提着鸟笼来到后院,正见一只雪白的鸽子骑住一个树干,苦苦地等待。

龙飞把鸟笼子挂到一个粗树干上,把鸟笼子打开,然后闪到一边。

那只鸽子迅疾冲进鸟笼。

龙飞上前抓住那只鸽子,见鸽子的左腿绑着一块胶布。他打开胶布,里面裹着一个纸条;龙飞取下纸条,用密写水在纸条上一刷,立刻现出一行字迹,上面是:尽快接近目标。

龙飞心里涌起一片激动。

目标是什么,他自然清楚。

“尽快”两个字,使他有了重负。

他走进书房,取出一个纸条,用密写笔在上面简略写了两行字。

龙飞把纸条绑于鸽子的左腿,又用胶布卷好,放飞了信鸽。

白鸽腾空飞去,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然后朝远方飞去。不一会儿,便无影无踪。

龙飞心事重重地回到卧房,往床上一躺,思忖着下一步的行动。

忽然,他眼睛一亮,只见有个闪光的东西在床下一闪。

他俯下身,只见是一柄白朗宁小手枪,精致玲珑。

他拾起这只小手枪,立刻想到一定是昨晚居韵脱衣服时掉在地上了。

居韵丢失了手枪,会不会再来?

正想着,只见哑姑走进院子,朝他招手。

龙飞知道午饭时间已到,于是把手枪放进床头柜里,走出房间,走出三进院,来到一进院的餐厅。

这是一间只有十平方米的房屋,中间有个餐桌,三侧各有一个木凳,桌上摆着三碟菜,一碗汤,一碗白米饭。

三个碟里分别装着手剥笋、鱼香肉丝和木须肉,汤碗里是南瓜银耳。

哑姑朝他笑笑,走了出去。

龙飞坐到左侧的木凳上,拿起竹筷,吃起饭来。

龙飞有些饿了,觉得这些菜味道香甜。

龙飞吃完饭,走出庭院,走进三进院,正见哑姑笑盈盈从后院出来,怀里抱着那只白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