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7页)

王海荣说:“我想明白了,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王海花说:“你现在想明白太迟了。”

王海荣说:“不迟吧。我想参加团练!”

王海花说:“真的?”

王海荣点了点头说:“真的,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王海花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们还要不要人了,现在参加团练都要走后门,并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你姐夫说,现在可严了!”

王海荣说:“我姐夫不是有权吗,进一两个人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王海花说:“权是有点权,可进人他还是说了不算了,没有李慈林点头,你姐夫就是说破大天也没有用!”

王海荣说:“姐夫和李慈林的关系不一般,我想只要姐夫肯帮忙,在李慈林面前美言几句,李慈林还是会给他面子的。”

王海花想到这段时间李骚牯对她也热情了些,经常半夜三更回来求欢,或许和他说说弟弟的事情,他会上心。王海花说:“我和他说说看吧,不过,我不敢给你打包票的,能成就成,不成我也没有办法。”

王海荣高兴地说:“多谢阿姐了,我就晓得阿姐心疼我。”

王海花说:“去去去,甚么时候嘴巴变得这么甜!”

就在这时,李骚牯回来了。他一进屋就把挂在腰间的刀取下来,往桌子上一放,坐在板凳上,冲灶房里喊道:“上茶!”

王海花把茶壶递给弟弟:“快给你姐夫倒茶,好好拍拍他的马屁!”

王海荣屁颠屁颠地走出去,给李骚牯筛了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

李骚牯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他对这个小舅子从来都没好脸色。

王海荣满脸堆笑:“没事就过来看看阿姐。”

李骚牯喝了口茶,冷淡地说:“有甚么好看的,再看还不是那样!”

王海花从灶房里走出来,笑着说:“今天这么早就归家了呀,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吃过饭没有?没有的话,我去给你做!”

李骚牯说:“吃过了,忙了那么久了,现在事情终于有眉目了,慈林老哥让我早点回家睡个好觉,接下来还会更忙的,不好好休息休息,累都累死了,你以为做点事情那么容易!”

王海荣说:“姐夫辛苦了。”

李骚牯又瞥了他一眼:“对了,你这个人平常不登门,今天登门一定有甚么事情,说吧!”

王海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不好意思向姐夫开口,不住地用目光向姐姐求援。

王海花笑了笑说:“骚牯,阿弟他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忙。”

李骚牯瞪了她一眼:“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一点记性都没有,不要再叫我骚牯了,我现在是唐镇有头有脸的人了,这样叫你不嫌丢人?你应该叫我‘官人’,像唱戏的那样!对了,有甚么事就直说,吞吞吐吐的,憋屎呀!”

王海花笑笑:“好,以后就你官人!官人,是这样的,阿弟他想加入团练。”

李骚牯看了看王海荣,冷笑着说:“嘿嘿,就你也想当团练?你敢杀人吗?你怕死吗?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老老实实的干你的农活,比什么都好!你别看我们现在吃香的喝辣的,我们成天都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

王海荣的脸憋得通红,“我不怕死,姐夫叫我做甚么我就做甚么,姐夫指东我绝对不会打西,杀人,我敢,敢!”

李骚牯说:“拉倒吧,就你——”

王海花说:“官人,你就帮帮他吧,你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就忍心看他穷困潦倒?”

李骚牯喝了口茶,一手拍在刀鞘上:“好吧,我和慈林老哥说说,他要同意,我也没意见,他要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我丑话说在前面,团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要是怕死,吃不了苦头,你现在还来得及收回你的请求,穿上了团练的衣服,就由不得你了,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命,也都是顺德皇帝的了!”

王海花连忙对弟弟说:“还不快谢你姐夫!”

不要说谢了,就是让他给李骚牯下跪,他也不会推辞,王海荣兴奋地说:“多谢姐夫了!”

李骚牯挥了挥手:“谢个屌!好了,你回去吧!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海花,去给我烧洗脚水,老子要困觉了!”

王海荣轻飘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充满了希望,仿佛幸福生活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他甚至想到了和李红棠入洞房的美好情景,李红棠还柔声地唤他官人,他的心里真的乐开了花。

他喜气洋洋地走进一条巷子,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下巴都快磕掉了,一阵阵地刺痛!

他恶狠狠地骂了声:“那个乌龟崽使的拌,不得好死!”

突然,他听到了“叽叽”的笑声,那笑声阴冷诡异。王海荣脸皮上冒出了鸡皮疙瘩,恐惧而又警觉地说:“谁——”

一个无力的声音从某个角落里传来:“乌龟崽,你要是真心喜欢李红棠,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去向她表白,陪她一起去找她妈姆!”

王海荣听出来了,这是上官文庆的声音。

他喊道:“矮子鬼,屌你老母的,给我滚出来,看我揍不死你!”

上官文庆没有再说话,巷子里一片死寂。

王海荣站了一会,觉得不对劲,于是,在寒冷的风中一路小跑回家,他总觉得身后有个人跟着自己。

修城墙也好,唱大戏也好,李公公当皇帝也好……李红棠都没有兴趣,那都是别人的事情,和她无关。她心里想得最多的还是母亲,还是要继续找下去。这天晚上回家后,发现弟弟不在家,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李红棠冲出了门,刚好看到缓缓走过来的上官文庆。上官文庆是病了,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病了的上官文庆这些天没能跟她去寻找母亲,但他每天都在镇东头进入唐镇的路口等她,回唐镇时,李红棠总是不让他和自己一起走。

她虚弱地说:“文庆,你见到阿弟了吗?”

上官文庆摇了摇头:“没有,他不在家?”

李红棠焦虑地说:“这可如何是好,阿弟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上官文庆说:“红棠,你莫急,我们分头去找。”

李红棠心想,只能如此了,便朝他点了点头。

李红棠想,冬子会不会在阿宝家。她敲开了阿宝的家门,开门的是疲惫的张发强。张发强嘴巴里咀嚼着什么东西,见到惊惶的李红棠,就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说:“红棠,你怎么啦?”

李红棠说:“冬子在你家吗?”

张发强摇了摇头说:“不在。”

李红棠喃喃地说:“他会跑哪里去呢?”

张发强朝里面喊了声:“阿宝,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