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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里卡想给人以怎样的外观?她渴望的是什么?又到何处去寻找自己渴望之物?她试图对自己采取些什么措施?

这儿是几个节食的计划,有“水果汁减肥”、“米饭减肥”,还有一项神经兮兮的方案,说是一坐下来吃了就不能喝,喝了就不能吃。

有组织的减肥团体——野牛比尔是否专门注视这些团体以寻找大个头的女孩儿?很难查实。史达琳从案卷上得知,被害者中有两名是属于减肥团体的,成员名册也作过比较对照。堪萨斯市局的一名探警、联邦调查局传统的“胖小伙处”以及几名体重超重的警察都曾被派往被害人所在的市镇,到“苗条班”和“减肥中心”去做过调查,也曾打入“警惕肥胖”及其他名目的一些减肥机构。她不知道凯瑟琳·马丁是否也属于某个减肥团体。参加有组织的减肥,对于弗雷德里卡,钱会是个问题。

弗雷德里卡有好几期为大块头妇女办的《漂亮大女孩》杂志。在这上面人家建议她“到纽约来,在此你可以见识来自世界不同地区的新人,在此你的身材会被认为是一件珍贵的财富”。对了。要不,“你也可以旅游到意大利或德国去,在那里,第一天一过你就不会感到孤单了。”那当然。如果你的鞋子太小,脚趾头从头那儿顶了出来,这儿可以告诉你该怎么办。上帝!弗雷德里卡所需要的一切就是去见野牛比尔的面,后者认为她的身材就是一件“珍贵的财富”。

弗雷德里卡是如何做的呢?她化了点妆,皮肤上搽了不少的东西。对你有好处,要利用那财富!史达琳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在为弗雷德里卡鼓劲打气,仿佛这么做还能起什么重要作用似的。

在一个“白猫头鹰”牌的雪茄烟盒里放着她的几件蹩脚珠宝。这儿有一枚镀金的圆形别针,很可能还是她那已故母亲的东西。她曾设法把由机器织出的带网眼的什么旧手套上的手指部分剪下来,想模仿麦当娜那样戴着,却已经戴得绽了线,一丝丝地散开了。

她也听点音乐,有一台五十年代的迪卡牌电唱机,唱臂上还用橡皮筋绑着把折叠小刀,为的是加重唱臂的分量。唱片是从人家院子里清仓出售时买来的旧货,是“排箫大师”桑佛吹奏的一些爱情主题。

当史达琳拉动电灯线去照衣橱时,她被弗雷德里卡橱里的衣服惊住了。她有很漂亮的服装,并不是非常多,上学穿却是绰绰有余,到相当正规的办公室上班,甚至去干须讲究衣着的商品零售经营,也够凑合的了。史达琳迅速地朝里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弗雷德里卡是自己做衣服,而且做得很不错,缝是由毛边机包合的,贴边镶得很细心。橱里边后头的一个架子上搁着几件裁剪板样,大部分属“简单型”,可也有几张“时尚型”,看上去不容易做。

她很可能是穿着她最好的衣服去参加面试的。她穿什么了呢?史达琳匆匆翻阅案卷,这儿写着:有人最后一次见到她是穿了一身绿色的套装。什么呀,警官,这“一身绿色的套装”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她的衣橱,弗雷德里卡苦的是手头紧——她的鞋很少——而就她那体重来说,有的那几双也给穿坏了。她的懒汉鞋都被撑成了椭圆形。她穿凉鞋时要穿除臭袜。她那跑鞋上的小圆孔也被牵拉得变了形。

弗雷德里卡可能也稍稍参加点锻炼——她有几件超大号的做准备活动时穿的运动服。

运动服是由“朱诺”制造的。

凯瑟琳·马丁也有“朱诺”制造的几条肥大的便裤。

史达琳把目光从衣橱里移了出来。她在床上放脚的一头坐下,双臂交叉,紧盯着被灯光照亮的衣橱往里看。

“朱诺”是个普通的牌子,在许多出售超大号服装的地方都有卖,可它倒是提出了服装这个问题。每个城市,无论大小,至少都有一家商店是专营胖子服装的。

野牛比尔是否盯住了这些专营胖子服装的商店,选中一名顾客,然后盯上了她?

他是否身穿女性服装到经营超大号服装的商店去四下里察看?城市里,每家经营超大号服装的商店的顾客当中,既有易装癖的人,也有男扮女装的男子同性恋者。

野牛比尔试图在性别上改变自己,这一理论观点自从莱克特医生说给史达琳听之后,一直到最近才刚刚被付诸调查,那么他穿的服装情况会怎么样呢?

所有的被害人肯定都在胖子服装商店买过衣服——凯瑟琳·马丁可以穿12号,但别的人穿不下;凯瑟琳也一定上某家经营超大号服装的商店去买过肥大的“朱诺”牌汗衫。

12号的服装凯瑟琳·马丁能穿得下,她是被害人中个子最小的。第一个被害人弗雷德里卡个子最大。野牛比尔怎么会逐渐减少尺码选上凯瑟琳·马丁的呢?凯瑟琳胸脯颇丰满,可腰围并不那么大。难道他自己也掉膘了吗?他近来有没有可能参加过什么减肥小组?金伯莉·艾姆伯格大概介于两者之间,个头是大,可腰身凹陷下去不少……

史达琳是特地避免去想金伯莉·艾姆伯格的,可此刻她一时又沉浸在那回忆之中。史达琳看到金伯莉躺在波特镇的停尸台上。野牛比尔对那双用热蜡除过毛的腿以及精心涂了指甲油的指甲都不感兴趣,当他发现金伯莉那扁平的胸脯不够好时,拿起手枪,啪一下就在上面打出一颗海星来。

房门被推开了几英寸。史达琳心念一动。一只猫进来了,一只家养的大花猫,两只眼睛一只金色一只蓝色。它蹦上床,在她身上磨蹭着。它在寻找弗雷德里卡。

孤独。孤独寂寞的胖女孩儿们,设法想去满足某个人的欲望。

警方早已取缔了异性征友俱乐部。野牛比尔会不会另有利用孤独的途径呢?贪婪之外,没有什么能比孤独更容易使我们被击倒了。

也许就是孤独,让野牛比尔得以接触弗雷德里卡,但凯瑟琳是另一码事儿。凯瑟琳并不孤独。

金伯莉是孤独的。别又开始想这个。金伯莉的尸体过了僵直期,软软的,任人摆布,在停尸台上被翻过身来好让史达琳取她的指纹。别想!不能不想!金伯莉很孤独,迫切想讨人的欢心;金伯莉有没有温顺听话地委身于什么人,只为感受一下他的心贴着她的背跳动的感觉?她不知道金伯莉有没有过胡子在她肩胛骨之间吱啦吱啦磨蹭的体验。

史达琳盯着被灯光照亮的衣橱里看,她记起了金伯莉胖胖的后背,记起了她肩部被剥去的那两块三角形的皮。

史达琳盯着被灯光照亮的衣橱里看,她仿佛看到了一张裁剪板上用蓝色的划粉草草几笔画着金伯莉肩部那两块三角形的轮廓。这想法游开去,打个转儿,又回来了,这次是挨着她紧紧的,使她可以一下抓住,并且是带着一阵强烈的欢乐的跳动将其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