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表奥义

那是一个初冬季节里的阴冷的上午,天低云密,寒风呼啸。

江州市公安局刑侦科长何钊刚上班不久,连椅子也还未坐热,就接到来自东城区派出所的报告:太平洋实业公司的副总经理谢世华昨夜死于自己的寓所,有明显的中毒症状……

太平洋实业公司是市内一家著名的合资企业,更何况中毒死亡的又是该公司的一名副总。何钊不敢怠慢,立即与他的搭档赵忆兰一起驾车赶往现场。

那是坐落在市郊高级住宅区里的一幢豪华住宅,室内宽敞明亮,布置奢华。死者30多岁,身穿睡衣,面目安详、神态平静地躺在他卧室的床上。

派出所已派人率先来到,保护好了现场。片警小姚向他们汇报说:“死者昨晚10点多钟酒醉夜归,今天早上7点多钟被发现死在床上。现场勘查无外人进入的痕迹,室内也未找到毒药。”

这时,法医汤平也已赶到。他迅速打开工具箱,按照程序一一对尸体做了细致的检验,检验完后向他们介绍说:“死者全身无伤痕,嘴唇发黑,眼睑有溢血点,系中毒死亡。死亡时间为昨日,即18日夜间11点至12点之间。”

“知道是什么毒药吗?”何钊问。

“现在还不清楚,要等尸体解剖之后才能知道。”汤平回答。

“这家的主人呢?是谁报的案?”何钊又问小姚。

“死者夫妻长期分居,妻子带着小孩另住他处。是女佣张嫂今天早上发现主人死亡,报的案。”小姚回答说。

何钊拿过现场勘查记录翻了一下,又与赵忆兰一起复勘了一遍,结果与小姚汇报的一样,室内没有毒药,也无外人进入的痕迹。

他接着便要小姚召来女佣张嫂,对她进行询问。

张嫂是一位40多岁的农村妇女,受过初等教育,遇事比较镇定。她告诉何钊说:“自从年初主人的太太搬出去另住后,主人便很少在家,一般是吃了早饭出去,直到晚上才回来。昨天主人又有应酬,直到晚上10点多钟才酒醉回来。”

“他醉得厉害吗?”何钊问。

“也就是个七成醉吧。他的酒量很好,从来没有大醉过。”张嫂回答说。

“这次,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何钊又问。

“没有。”张嫂说,“像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过许多次,所以,我也没太重视。我给他送去一杯醒酒的浓茶,去浴室替他放好热水后,便回房去睡了。没想到今天早上去请他用餐时,却发现他已经死了。”

“那么,你知道他昨天晚上是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饮酒的吗?”何钊又问。

“不知道。按照规矩,这种事情,做佣人的我们是不能打听的。”张嫂回答说。

从案发现场出来上车后,赵忆兰问:“老师,死者神态安详,会不会是自杀?”

“看样子不像。”何钊回答说,“一未在现场搜寻到毒药,二未发现遗书。死前1个多小时还在外面饮酒享乐,怎么忽然之间就会服毒自杀呢?”

直觉告诉他:这极有可能是一起错综复杂的投毒谋杀案。

两个多小时以后,尸体解剖结果出来了。法医汤平告诉他们说:

“在死者的体内,发现有残留的CLA药物成分。”

“CLA?那是什么毒药?”赵忆兰问。

“那是一种慢性毒药。服用后会使人神经兴奋,产生一种快感,继而麻醉神经,使人致死。”汤平回答说。

“难怪死者面目平静,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赵忆兰说。

“从服下此药到毒发身亡,要多少时间?”何钊问。

“大约3到4个小时。”汤平回答。

谋杀!果然是谋杀。事实证明了何钊的推断,若非谋杀,又有谁会不厌其烦地带了毒药去酒店服用,服毒后又返回死在家中呢?

然而,这个凶手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谋杀谢世华呢?当务之急是要迅速找到投毒谋杀的第一现场。

带着这一疑问,他们来到太平洋实业公司,询问了许多平日与死者接触较多的人,从他们那里了解到:谢世华是公司分管财务的副总,平日待人和气,出手大方,没有什么仇人。他结过两次婚。前妻叫杨雯,与她娘住在一起,至今尚未改嫁。现在的妻子叫肖珊珊,是两年前结的婚,婚后不久就生了一个女儿,但不知何故,最近两人正在闹分居。

最后,还是办公室的女秘书提供了一个有用的线索。她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昨天下午曾有一个女人打电话来与他约会。电话是我接转的。”

“你怎么知道是约会电话?”何钊问。

女秘书笑了,说:“当时他没有关门,我隐约听见他说‘好!晚上见’。那不是约会又是什么?”

“你还记得这个电话是什么时候打来的吗?”何钊又问。

“大概是下午3点多钟。”她说。

何钊点点头,对赵忆兰说:“你去一下电信局,查一查这个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

赵忆兰去后没有多久就回来了,带回一张打印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每个号码后面都注明了详细地址,都是昨天下午3点到4点这一段时间打进来的。

女秘书接过纸条,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地查对,最后指点着其中的一个号码说:“应该是这个电话。”

何钊一看那个电话的地址,不觉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原来对方使用的是跃进路的一个公用电话。

这个女子是谁?能与公司副总约会的人,应该不会没有手机吧?她又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而要舍近求远地去街上打公用电话呢?

没有其他线索,何钊只好从谢世华身旁的女人入手,决定去拜访他的两任妻子。

谢世华的前妻杨雯,是一位30多岁、娴淑端庄、落落大方的女子。她听到谢世华的死讯后,怔了一下,似乎感到十分震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告诉何钊与赵忆兰:

她与谢世华从小青梅竹马,是一个村子里长大的,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是同班同学,加上又都是班上的学习尖子,情投意合,早已私结同心。高中毕业那年,两人都考取了大学,但双方家庭都很贫穷,东凑西借,也没能凑齐一个人的学费。无奈之下,杨雯只好放弃了升学,出外去打工,挣钱供谢世华上大学。谢世华大学毕业后,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两人就结了婚。婚后夫妻俩也过了一段你敬我爱的幸福生活。谁知后来随着谢世华职位的不断提升,他的思想也起了变化,竟然忘记了过去的那一段恩义,喜新厌旧地有了新欢,提出与她离婚……

“那么,你恨他吗?”何钊问。

“是的,我恨他。但还没有恨到要置他于死地的程度。”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