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前往委内瑞拉(第2/3页)

天啊,尽管如此,这笔金额,对于一个无意中发现口袋里这笔钱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但当我抵达利物浦郊外母亲与我姐姐珍妮特住的小屋时,我才发现这笔钱远远不足以喂饱母亲门前那只贪婪的狼。

有一家空头公司,其中所有的董事都凭着笃信宗教而并非商业信誉,无情出击而后瞬间逃遁,恰在我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正如拉丁诗歌里描述的,在稀薄的空气中隐身匿迹。我母亲在哄骗中家财散尽:这都是父亲留下来的给母亲当家用的遗产,还有我和姐姐继承的钱财。这帮虔诚的流氓盘算着自己世俗的利益,与自己那些信徒伙伴一样,如出一辙,他们态度虔诚,俨然“基督再现”似的,毫无疑问,根据这种独特的宗派一款款掷地有声的条规,在上帝与人类眼中他们受人尊敬,而他和他的合作伙伴都隶属这一宗派。但尽管如此,他想方设法进入一个遥远友善的地方,那个地方在国际律法的管辖之外,人们无需付钱给聒噪的贷款人,笔笔钱财价值不菲,在这笔钱财中,有一些说不定就是我们继承的钱财和母亲的资金!在这种情况下,理所当然我会琢磨着如何尽善尽美地帮助我那可怜的母亲和姐姐,让他们无心酿成的窘困瞬间消失。

幸运的是,我手头上还有这笔钱财。

上校被营救船援救之后,在“北方之星”号与大家长期的相处中,他极力夸大我对他的帮助。上校对我倍加关爱,比起我在这艘船上的卑微职位他给予的关注似乎太多了。在我们从纽约返航时的一次谈话中,问过我对未来有何打算后,他提供了一次机会让我随他返回委内瑞拉,并允诺,如果我接受的话,一开始就酬薪很丰厚,随后给我一次发家致富的良机。

但我热爱大海和这份职业,出于一名水手的热爱,除去热爱我这艘老帆船和船员之外,那时我已经学会将这份职业当成一种正当职业,并不想放弃它而成为一名陆地人;因此,虽然我对上校怀有崇高的敬意,加上我对他年轻的小女儿钟爱不已,在我瞧见“圣皮埃尔”号的那天晚上,我觉得自己和她之间有一种神秘的共鸣感,而那时船长告诉我们相隔已有几百英里之遥。对我来说,拒绝上校的请求,我心不甘情不愿,而且也缺乏教养,只能告诉他我喜欢“黏在”船长与这艘老帆船上!

而上校心肠特好,一开始并没有把我的婉拒当作最后决定;当他前往巴黎送艾尔西去修道院学校时,艾尔西离开我时热泪盈眶,并且保证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小小朋友,还自我保证说,如果我经常给她写信告诉她我在哪儿的话,如果学校允许的话,她会常常写信跟我保持联系。为了艾尔西,也为了我自己,这位热心肠的好心人,就像他说的,对我的福利甚是关心,并向我保证他会慷慨相助,在最后离开去南美洲之前,在海地海盗和他们的同谋叛徒审判大会结束之前,这段期间他都会为我保留这一职位。

因此,回想起这一切,在我需要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地求助于上校,在他参加巡回审判返回利物浦时我述说了我的困境。顺便说一句,对于加图遭到惨不忍睹的杀害,以及在那艘厄运连连的船上的其它魔鬼行径,因为没有囚犯积极参与作证而证据不够充分,这个黑鬼恶棍和他们的同党只被判处了五年拘役,法官因无法加重刑罚而深感遗憾。

当这件繁缛冗杂、让人腻烦的事件尘埃落定时,我们都觉得兴高采烈,我们终于可以遨游天下了。

维里克上校不仅只是让我对他信任。

“老天!我的孩子,你必须也应该当我的儿子,”他紧攥我的手不放,我知道他的忠诚至死不渝。“跟我一起走,我会让你变成男子汉,也会变成富人,迪克·霍尔丹!”

“可我如何安置我母亲和姐姐呢,先生?”我踌躇地说道,“离开这段时间我该如何安置她们呢?”

“你可以把你的薪水转交给她们,因为你在加拉加斯[11]时什么都不缺,你会跟我住在一块儿当我的私人助理,”他一面回答,一面盛意拳拳地握着我的手。“我这儿的代理会定期给你母亲付酬金,因此赡养母亲这一点你无需忧心。但决定这一重要的人生大事,我需要你再三考虑一下,我的孩子,这是我作为朋友的建议。去请教一下艾坡加斯先生,据我所知他是你的老友,也是你的船长;还有,如果他和你其他的伙伴让你接受我的建议,还有你的母亲和姐姐都愿意让你走——这样的话,迪克,你可以认为事情就这么定了,有一天,你会为我的提议而心怀感激的。”

船长毫不犹豫地给出了他的意见,但像大多数饭友一样,他情谊绵绵地说,与我分离他深感遗憾,他会惦念我的。

“务必要去,小伙子,”他说,“老天!这真是这辈子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或许觉得老天注定你有好运呢!”

福塞特先生与加里·奥尼尔他们两人都满腔热情。

“老天爷,现在就去,先生,”加里·奥尼尔说道,他幻想着我将来会飞黄腾达,因此带着一种滑稽的口吻表示俯首顺从。“当你当上委内瑞拉国家总统时,我希望你别忘了你谦卑的老友加里,有很多很多的胆小鬼当仆人,有很多很多的钱你都不懂怎么花。好家伙,我真希望我是总统,我是在为你着想呢,哎呀,我不介意把教皇当成我的叔叔。上帝保佑他!

不过,见我成功地结交了上校这样的好朋友,斯波克沙文嗤之以鼻;可是因为他鼻尖的损伤,现在还缠着绷带,更准确地说缠着鱼胶硬膏,这并没有让他变俊,他不能像以前一样翘起气呼呼的鼻孔嗤笑我、让我恼火了。

至于老马斯特斯,当我告诉他我即将离开这艘船、辞去公司职务时,他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你记住我的话,霍尔丹少爷,”他阴森森地说道,“在你之前的许多人都放弃了大海,他们从中得到了什么呢?一无所有!当水手的人就应该不离开大海,这就是我要说的:如果他们放弃了大海,尽管我希望你不会放弃,但他们会后悔一辈子的。你走了我真感到遗憾,还有哈,霍尔丹少爷,我说过我们看到那条该死的幽灵船就会发生些事儿的!”

“因此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水手长,一些难能可贵的事情,我亲爱的!”当我站在舷梯上准备私自离开这艘船时,我开玩笑地说道。“但是现在没关系了,老伙计!伙计们,再见了,作为一个年轻人,第一次与你们一道航行以来,谢谢你们对我的善待。”

我确确实实相信,但他和大伙儿一块儿向我道别时,我可以看见老水手长眼眶中盈着泪,船员们手执绳索为我欢呼雀跃,为我“送行”,欢呼声响彻整个默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