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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武装……

珍瞟一眼地板。她到底把尿布袋放到哪里去了?在沙发后面?珍没看见。

“蜜拉?”卢卡斯隔着厕所门叫唤着,“你在里面还好吗?”

蕾吉娜突然惊醒,紧张得哭了起来,仿佛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意识到自己的妈妈遇上麻烦了。

“让我抱她。”珍说道。

“她待在那里很好。”

“如果你不让我抱她,她会开始尖叫,而且她很会叫。”

“蜜拉?”卢卡斯开始猛拍厕所门板,“开开门,好吗?蜜拉!”

蕾吉娜一如预测地开始号哭,珍看向金发男子,他终于点点头。珍把宝宝抱进怀里,但她的拥抱似乎无法安抚蕾吉娜。她可以感觉到我的心脏狂跳,她可以感觉到我心里的恐惧。

走廊传来撞门声,然后是卢卡斯破门而入的声音。几秒钟之后,他满脸涨红地跑回客厅。

“蜜拉不见了。”

“什么?”

“厕所的窗户开着,她一定是爬出去了。”

金发男子的反应只是一耸肩,“那我们改天再去把她找出来,他真正要的是这卷录像带。”

“录像带到手了。”

“你确定这是最后一卷?”

“没错。”

珍瞪着卢卡斯,“你早就知道有这卷录像带。”

“你知道一个记者每天会收到多少封不请自来的垃圾吗?”卢卡斯说,“你知道外头有多少偏执狂、提出多少阴谋论,渴望获得大众相信吗?我写完那篇白冷翠的文章之后,就突然变成所有像乔瑟夫·洛克这种人在国内最好的朋友。这些怪人,他们以为只要把心里的幻觉告诉我,我就会接手追查那些故事,我就会像揭发水门事件的记者那样追查真相。”

“本来就该如此,记者就是应该那么做。”

“你认识的记者有几个是有钱人?除了少数几个明星级的记者之外,你记得几个记者的名字?现实的状况是:大众根本不在乎真相。哦,也许可以引起大众几个星期的兴趣,上几天头版新闻。国家情报局局长遭指控谋杀。白宫会表达适度的震惊,卡尔顿·伟恩会认罪,然后这一切就会如同华盛顿其他的丑闻一般,船过水无痕。几个月之后,大众就会忘记这件事。而我又得回去写我的专栏,付我的贷款,开我的破烂丰田车。”卢卡斯摇摇头,“我一看到欧莲娜交给我的录像带,就知道它的价值远远超过普利策奖,我知道有人会为了这卷录像带付我钱。”

“乔寄给你的那一卷录像带,你其实有收到。”

“本来差点就要丢到垃圾桶里。然后我想:管他的,来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我立刻认出了卡尔顿·伟恩。直到我拿起电话打给他之前,他完全不晓得有这卷录像带的存在。伟恩以为自己只需要追杀两名妓女,但突然间,这卷录像带把情况搞得更加严重,也更加昂贵。”

“伟恩真的愿意和你做这笔交易?”

“如果是你,如果你知道这卷录像带对你的杀伤力有多大,如果你知道还有其他录像带流落在外,你会不愿意吗?”

“你真的以为伟恩会留下你这个活口吗?你已经替他找到乔和欧莲娜,他不再需要你了。”

金发男子插嘴道:“我需要一把铲子。”

但是卢卡斯还是看着珍,“我不笨,而且伟恩也知道我不笨。”他说。

“铲子呢?”金发男子又问道。

“车库里有一把。”卢卡斯答道。

“帮我拿来。”

卢卡斯走向车库的时候,珍喊道:“如果你以为你可以活着拿到钱,你就是个白痴。”怀中的蕾吉娜突然安静下来,被母亲的怒气震慑住。

“你已经看到这些人是怎么处理事情的,你知道查尔斯·戴斯蒙是怎么死的。等到警方发现你的时候,就会轮到你的双手被割断,死在你家的浴缸里。或者,他们会强灌你吞下一整瓶苯巴比妥镇静剂,然后再把你丢进海里,就像他们对待欧莲娜一样。说不定这个男人就直接给你脑袋一枪,简单而明了。”

卢卡斯走回屋内,手上拿着一把铲子,交给金发男子。

“屋后头的树林有多深?”金发男子问道。

“那是蓝山保护区的范围,至少有一英里深。”

“我们得要让她走得够远。”

“听好,我可不想碰那档子事,伟恩是付钱给你去做的。”

“那你去处理掉她的车子。”

“等一下。”卢卡斯把手伸到沙发后面,抓出尿布袋,交给金发男子,“我可不想留下任何关于她的蛛丝马迹。”

珍心想:给我,把那个该死的袋子交给我。

然而,金发男子把尿布袋甩上自己的肩膀,然后说:“我们到树林里散个步吧,警官。”

珍转向卢卡斯,最后一次狠狠地告诉他:“你会得到报应的,你死定了!”

外头,半圆的月亮高挂在星空之中。珍抱着蕾吉娜,蹒跚地穿过低矮的树丛,前进的路线只靠金发男子的手电筒照出,光线微弱。跟在后面的金发男子很小心地和珍保持一定的距离,让她没有机会攻击。珍不可能发动攻击,无论如何不可能在抱着蕾吉娜的情况下反击。

“我的宝宝不可能伤害你,她甚至不到一个月大。”珍说道。

金发男子不发一语,树林里只有他们踏断树枝的声音、穿过树叶的沙沙声。这么多的声音,周围却没有其他人可以听见。如果一个女人掉进树林里,但没有人听得见,那么……

“你可以把宝宝带走,把她留在会被人发现的地方。”珍说道。

“她不是我的问题。”

“她还只是个婴儿!”珍的声音突然破碎,她停在树林间,把女儿紧抱在胸前。蕾吉娜发出一声轻柔的咕哝声,像是要安慰珍一样。珍把脸贴在女儿的头上,闻着女儿头发的香甜味,感觉女儿脸颊的温热柔嫩。珍心想:我怎么会把你扯进这浑水?这是一个妈妈所能犯的最严重的错误,现在,你得和我一起死了。

“继续走。”金发男子命令道。

珍心想:我以前会反击,而且能够存活下来。我现在也可以,为了你,我必须反击。

“还是你想要在这里解决?”金发男子说道。

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到树木和潮湿树叶的味道。她想起去年夏天在石溪保护区检验过的那具尸体残骸,藤蔓是如何蜿蜒穿过两只眼窝,紧紧缠绕住头颅;尸体的四肢又是如何脱离躯干,被专食腐尸的动物拉扯啃咬。珍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手指头强烈跳动,然后又想起人类的手骨是多么的细小、脆弱,很容易就散落在树林地面上。

珍又继续往前走,走到树林更深处。她心想:头脑清醒点,惊恐只会让你错失出其不意的良机,错过拯救蕾吉娜的良机。珍的感官变得敏锐,可以感觉到小腿里的血液流动,也几乎可以感觉到刷过脸庞的每一个空气分子。珍心想:在死前,你要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