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第2/7页)

“是要离开当时的马格努森-文特矿业公司吗?”

“是的,他打算离开公司并且消失掉。按他自己的说法,是‘转入地下活动状态’。不过在那之前他会先为自己搞到一份人身保险。”

那个男人指了指会议桌上的CD播放器。

“他将磁带录音机藏在身上,偷偷录音,并设法使柏迪尔·马格努森亲口承认自己一手谋划并实施了那起谋杀案。”

“现在看来显然如此。”

格兰登对自己在那之后接到的下一通电话只字不提,那通电话是柏迪尔·马格努森次日打给他的。柏迪尔在电话里告诉他文特失踪了,而公司的一项“无明细支出”账目里的钱突然减少了两百万美元。格兰登明白那项账目是公司会计人员不能碰的,而那笔钱是供公司遇到突发问题时找到某些不那么谨慎的人购买某些服务时使用的。

而贾恩·奈斯特龙显然就属于该类问题的范畴。

“你们是从哪里弄到这段录音的呢?”他问道。

“是国家犯罪调查小组的梅特·欧诺沙特提交给我们的。她显然看到了你今天发布的推特言论,她认为在这段录音被公之于众之前,我们应该找时间听听这个,并跟你谈一谈。”

格兰登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沿着会议桌的边缘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跟自己目光对视。最后他站起身来,看着所有人,“我待在这里会碍事吗?”

他已经知道他们的回答是什么了。

晋升?得到欧洲最高级别的职位?他最好把这事给忘掉。他因自己在私下和官方都跟柏迪尔·马格努森有着密切关系而受到了站污,而且在谋杀案发生之时他还是马格努森-文特矿业公司的董事会成员。

他迈着大步离开了会议室,朝老城区走去。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已经坍塌成为一片废墟,很快他就会受到舆论的猛烈抨击,痛打落水狗是媒体最为擅长的事情。一直以来他都以引人注目的高姿态示人,他的推特也始终保持着妄自尊大的论调。等待他的将是舆论的生吞活剥,对此他非常清楚。

他独自在狭窄的小巷里漫无目的地胡乱转悠着,风把他的头发吹得竖了起来。穿了一身精致西装的他走路时身体略微前倾,道路两旁的古老建筑俯瞰着他那瘦高的身影。

他的推特生涯也结束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柯普曼大街的一家理发店门口,他的御用理发师就在里面。他走进店门,朝一张椅子的方向点了点头,在那里他的御用理发师正将发乳抹在一个看起来昏昏欲睡的男人的黑发上。

“埃里克,你好吗?你还没得到任命吗?”理发师问道。

“还没,我想借一把剃刀,自己修一下面。”

“没问题,你可以用那把剃刀。”

理发师指了指一块玻璃小搁板,那上面放着一把陈旧的高级剃刀,刀柄是棕色的胶木制成的。格兰登取下那把剃刀,走进理发店里侧的洗手间,锁上了身后的门。

他以前进这个洗手间从来都是不锁门的。

***

在梅特的办公室,团队成员们都到齐了,头天晚上发生的自杀事件着实令他们感到惊讶。

梅特负责主持会议。

“我建议我们把案情从头到尾再梳理一遍。”

她站在办公室最前方,身后的墙上挂着那块大大的白板,冒充阿黛丽塔的名义所写的信已经被钉在了白板上面,旁边钉着尼尔斯·文特在马尔派斯写下的举报信。在这两封信的下面是阿巴斯从圣特雷萨的酒吧带回来的照片,照片中的人物是尼尔斯·文特和阿黛丽塔·里薇埃拉。

“我们从1984年柏迪尔·马格努森承认谋杀了记者贾恩·奈斯特龙的录音开始分析。”梅特说,“既然马格努森已经死了,那么我们可以暂时把这件事放一放。不过我们都知道在贾恩·奈斯特龙刚被谋杀之后,文特便离开金沙萨失踪了。他从前的同居伴侣在谋杀案发生之后一周报告了他的失踪。”

“他径直去了哥斯达黎加吗?”

“不是的,他先去了墨西哥的普拉亚德尔卡曼市,在那里他遇见了阿黛丽塔·里薇埃拉。我们并不知道他在马尔派斯露面的确切时间,但我们知道1987年的时候他在那里。”

“那跟阿黛丽塔·里薇埃拉从哥斯达黎加去诺德科斯特岛是同一年。”丽莎·赫德奎斯特说。

“没错。”

“她去岛上是为了取回文特藏在避暑别墅里的钱。”

“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取呢?”

“我们不知道。”梅特说,“他只是在信中说自己不能去取。”

“也许这跟马格努森有关。也许他对马格努森感到害怕?”

“是的。”

“那笔钱是从哪里来的?”博斯问道。

“这我们也不知道。”

“莫非那笔钱是他失踪前从公司偷出来的?”

“有这种可能。”梅特说。

“在文特再度回到这里之前的那些年里,他一直都待在马尔派斯吗?”

“大概是吧。奥维·加德曼说他在那里的自然保护区做向导。”

“他曾以为阿黛丽塔·里薇埃拉欺骗了他,还把他的钱拐走了,对吗?”

“也许是这样的。在她离开之后,他的确收到了一封以她的名字为署名的信,那封信是用打字机写就的,所以看不出笔迹。现在我们确信那封信是1987年在诺德科斯特岛谋杀阿黛丽塔·里薇埃拉的凶手写下的,他们寄那样一封信给文特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尽力阻止他去调查她不回来的原因。”

“看来那些凶犯的头脑一定是冷静而又理智的。”博斯·泰仁说道。

“是的,不过情况在三个星期之前发生了变化。加德曼去了马尔派斯,并把自己小时候亲眼所见的一起谋杀案的经过告诉给了文特,而文特通过互联网查到当时的受害人正是阿黛丽塔·里薇埃拉,于是他时隔多年之后又回到了瑞典。”

“那么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眼前的情况。”

“我们知道文特没能在诺德科斯特岛找到钱,还知道他随身带着1984年在金沙萨偷录的录音带,而且我们可以推断他在打给马格努森的那几通时间很短的电话里播放了录音的一部分内容。”

“问题是,他到底想干什么?”

“也许跟阿黛丽塔·里薇埃拉的遇害有关?”

“他认为马格努森牵涉其中吗?”

“有这种可能性吗?”

“或许我们可以借助这个的帮助来分析?”丽莎·赫德奎斯特指着白板上的那封信。

“这封信的署名是‘阿黛丽塔’,是在她被谋杀之后第五天寄出去的,是吗?”

“没错。”

“我们应该能从信封的邮票上获取DNA信息,不是吗?然后再跟马格努森的DNA进行比对。唾液在经过二十三年之后依旧可以用来提取DNA,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