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澜苑(第2/3页)

胡思遥喜欢冷色系,但因之前那个刘姐穿的是黑色,不想一会儿再有机会碰面,别人将她们认成同样的人,再者君廉已经嘱咐过让她别穿太素,便挑了件深红色的礼服。她将长发放开重新绾了个松松的发髻,鬓角垂下几缕头发,整个人看上去柔媚又不轻佻。

打开君廉给她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枚燕尾蝶形的银色胸针,蝶翼打得薄薄的,镂空纹理更凸显出做工精细,人一动两扇翅膀就缓缓翕动,翩然欲飞,长长的蝶尾挂了两粒小小的红宝石珠子,两只触角上也有,交相辉映,只是未免显得太对称了些,如果还要挑毛病,那就是蝴蝶的肚子比常见的大些,显得略为笨拙。她将蝴蝶翻过来,只见挨着别针的地方有个小小的按钮,如不细看不易发现。她轻轻按了下,别针就松动了,把别针抽出来,原来蝴蝶的肚子是空心的,里面有粒电池和类似芯片一样的东西,对这样的东西她并不陌生——这是枚微型窃听器。

胡思遥重新将别针扣好戴上,蝴蝶肚子虽然有些大,好在被灵动的翅膀分散了注意力也就看不出来。她深知君廉既然给她这样的东西,就意味着自己不能随意轻举妄动。

胡思遥梳妆完毕后便呼叫了刘姐。刘姐进来,亲昵地拉着她的手打量,嘴里连声称赞:“胡小姐真漂亮,刚才那身工作服显得端庄大方,现在这么一装扮,又明艳了许多。”她看到胡思遥胸前的胸针,伸手摸了一下,“真是精致,男朋友送的?”

胡思遥笑着说:“哪里,自己买的,快下班时才到货就带过来了,这不,正好用上。好看吗?”

“真的很好看呢,也不知道跟我配不配。我盘头发不好看,显脸大,整个人老气,放下来戴着遮住了又显不出这么好看的配饰。”刘姐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

“要不你戴了试试。”胡思遥会意,边说边作势要取下来。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好费时间的。”刘姐本来一脸期待,但见胡思遥要拿下来,却又推辞了。

刘姐领着她上了三楼,在楼梯口示意她稍等,自己便往门口走去,敲了两下门后自行开了门,两分钟后出来对胡思遥微笑着说:“胡小姐,君先生让您进去。”

胡思遥原以为是准备吃饭了,没想到里面只是一间棋牌室,还是一间很大的棋牌室,长宽足有十来米,却只在中间摆了一张大大的牌桌,四面靠墙分别张挂了不同的装饰品。

胡思遥来不及细看,就看到君廉冲她招手:“小胡,过这边来。”

胡思遥在君廉身边坐下,君廉并没有像往常带她会见客户那样介绍另外三个男人。

君廉扫了一眼她的胸针,赞道:“小胡的胸针很别致。”

胡思遥假装报以羞赧一笑,心里暗骂:这只老狐狸,还真会撇清关系。坐下来后才发现君廉也换了身衣服。

四人玩的是斗地主。胡思遥平时不赌,看不太懂,只知道君廉无论是做地主还是农民,运气都出奇好,赢的多输的少。她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做着续续茶、间或递递水果的杂事。

下首的中年男子打量她几次后忍不住说:“老君,从来不见你带女孩子出来,今天也破例了?”他笑得意味深长。

“呵呵。”君廉轻笑两声,不解释,也不介绍,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牌。

“小胡哪里人?”上家的男人也加入打探的阵营。

“在C城,自然就是C城的人了。”君廉接过话头回答。上家出了牌,君廉把最后的炸弹甩在桌面上,这局又大获全胜。他将身前的扑克牌一推,起身,“你们心思都不在这里了,走走,喝茶听歌去。”

一行人去了隔壁房间——那是一间布置得古朴典雅的茶室,宽度跟棋牌室差不多,只是更长,里面没开大灯,窗边上稀稀拉拉地立着几根莲花形的烛台,发出莹莹亮光,使得整间屋子略显昏暗,涌动着一股暧昧的气息。进门靠最左摆着一张长长的红木矮几,两边摆着几个绣着水墨山水的棉麻质地的蒲团,桌子旁并排站着两个穿着水红色抹胸纱裙、十五六岁模样的古装少女,梳着两个抓髻,显得天真无邪,裸露在外的瓷白肌肤在烛光下显得粉嫩水滑、吹弹可破,看得人心旌摇荡,但抬头看到那一脸的稚气,又消了心中邪念。

看到大家进来,两个小姑娘微微弯腰行礼,但好像规矩教得并不到位,行着礼,眼角却偷偷打量众人。

众人都坐下了,她们弓着腰小碎步退行至屋子中央。屋子里响起了古筝声,响了一两个音节,又停了,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到发出的声音似的。屋子尽头立着的绘着松竹梅兰的屏风向两旁移开,露出另外一间相通的房间来,跟茶室格局一致,只是少了矮几。一个穿月白色汉服的少女正端坐在一架古筝前,屏风移开,她便弹奏起来。女孩的技艺一般,略有些生涩,配上她的年纪和表情,却别有一种清新感,也许正因为琴艺不精,才吸引人多几分注意力在她身上,那种少女不谙人事的青涩娇憨,让人心生怜惜。

先前的两个少女甩着袖子跳起舞来,也并不十分纯熟,与弹筝少女一起,倒也相合。

刘姐不知几时悄悄进来,为他们泡茶。

“刘姐,调教得不错嘛,有模有样的。”打牌时坐在下首的男人说。

“王总过奖了,小姑娘们笨手笨脚的,你们不嫌弃才好。”刘姐也扭头看着三个小姑娘,“这都教了多久了,还是这样,没点长进。”

“就是这样的才好,青涩,像未经雕琢的璞玉,别具一种自然之美。那种纯艺术之舞,美则美矣,却失了几分趣味。”打牌时坐君廉对面的男人说。

“到底贾老板是风雅之人,意思相同的一番话,经您这么一说,味儿就变得清雅多了。”刘姐笑着奉承。

“老贾是有才。”君廉说。

先前坐在上首的牌搭子嗤笑道:“就一牙尖嘴利的老流氓,瞧你们都快把他捧上天了。”惹得一干人哈哈大笑。

君廉说:“平时难得请到你们,我说点正事——南湾那块地在改建期遇上些麻烦,你们可得给我留点神,松动松动。”

姓王的嘿了一声,摆手:“老君,扫兴,今天你是约我们来吃茶听曲儿的,可别谈那些俗务。”

“就是就是。”另外两个也连声附和。姓吴的又说:“咳,多大点事,也就是找个机会把老人头送进去就完事了,瞧你这点出息,回头搭个桥,说个数你准备准备就行。”

“这不是跟你讨个准信吗,你平时大忙人一个。”

几人绕过了这个话题,闲聊了几句。

曲尽,舞也停了,三个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那边,不敢过来,又不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