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家(一)(第2/2页)

郁枭面上忽然闪过一丝惊慌,随即拒绝道:“不必了,没什么大碍。”

“别啊,来都来啊,其实我本来是骨伤科的,今天爆炸伤了挺多人的,外科忙不过来才给我调过来帮忙,你们是最后的患者,既然遇见了,那就是缘,来我帮你正一正。”

晁利安极快地接话道,“那就拜托医生了,我先去那药。”说完还推着郁枭的肩膀给他按在了就诊的椅子上。

医生和蔼地一笑,“好嘞。”

“真的不用了……”

郁枭还想拒绝,忽然看见楚珞珈伸出两个蟹钳一般爪子,凑上来抱了抱他的肩膀,安抚他说,“没事,别怕,我在这儿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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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两个字一出口,哪个男人面上挂得住?郁枭当即眼睛一闭,心一横,把楚珞珈给拎了出去。

晁利安拿药回来之后,就看见他灵巧着扭着身子,把耳朵贴在了门缝上偷听。

“怎么样了?”他走过去问。

“叫的和杀猪一样惨。”楚珞珈点头说,转而又有点担心,“他真的只是拧了胳膊吗?”

晁利安大笑起来,在他旁边坐下,细细回忆起来道:“他这人痛觉神经特敏感,我俩在柏林的时候,有一次抽血,护士小姐技术不怎么样,扎了他好几次,最后竟然给他扎哭了,有几个女兵看他哭得太惨,还给他塞了好多糖,他回去之后看着那些糖郁闷了好几天。”

“还有他和人家语言不通,为人还是那个死德性,经常不清不楚地就和人打起来,最后拖着一身子伤回来,还藏着掖着,最后被我发现了,强行带他去看医生,结果一上药他就开始闹,非说人家医生和他干架的那些人是一伙儿的,故意弄疼他。”

楚珞珈听着听着眼圈忽然就红了起来。

一个怕疼的男人,落在别人那儿可能是个笑料,是个茶余饭后的闲谈,可被他听了去,心脏却像被锥子抵着钻一般。

遇见将军时,他就伤痕累累,离开人世时,又被折磨得体无完肤。

一个扎针都会哭的人,手腕上被穿了钉子却没吭过一声,上药都要闹的人,却为了护他生生挣脱开铁钉的束缚。

楚珞珈恨透了那些人。

正说着,就瞧见郁枭面色惨白地拉开门走了出来,仿佛刚在里面经受过什么酷刑一般。

他严严实实地合上了门,转过身来就煞有介事地对着晁利安说,“他绝对是故意的。”

晁利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结果引得郁枭更加恼火。

“都别拦着我,我今晚要去他床头吹唢呐。”他恶声恶气地对着门嘟哝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