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琪 2016年2月16日 星期二(第2/2页)

他的态度变得强硬起来:“弗兰琪,她没有抢走他,是他强奸了她。”

“她什么都告诉我了,”我叫道,“他们在旅馆房间接吻了,是她勾引他的,她喜欢他,想要得到他。”

“他强奸了她。”丹尼尔咬牙切齿地重复道,“他恐吓她,跟踪她,强奸了她,而且不肯罢手,她失踪之后,他又对其他女孩做了同样的事,他是个禽兽。”

“可他是我爸爸。”我哀叫道。我当时并不愿意相信你说的话,你告诉了我一切,但我没有勇气面对事实,我父亲六个月前被捕时,我才意识到你没有说谎,我爸爸强奸了你,非常对不起,我当时没有相信你……

“那么我呢?”丹尼尔伤心地说,“我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说实话呢?”

“你不爱我,你只是对我有好感……”

“不!”他在风中大喊,“我爱你。我爱你的风趣、聪明、独立,总是喜欢笑,我也爱你脆弱的一面,我只是没有意识到你是多么的没有安全感。”

我真是个傻瓜。

你朝我走过来,怒容满面。“这还不是全部,对不对?杰森呢?”

“杰森?”

“你也想得到他,不是吗?但是你不能拥有他,所以你把他推到海里去了。”

我这才想起,你死去的那个晚上,我已经向你承认过这件事了。

“你说杰森的死是个意外,弗兰琪,”丹尼尔说,“你说索菲在争吵中不小心把他推倒了,可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你怎么全都知道?”我叫道。

“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弗兰琪。警察正在赶过来,他们知道一切——但我希望听你亲自承认。”他恳求地看着我。

“那就是一个意外,”我喊道,“索菲喝得烂醉,我趁机向杰森表白,他拒绝了我,我们都喝多了,他没站稳,摔到……”

“就像索菲那样‘没站稳,摔到了海里’?”

“确实是个意外,”我重复道,快要崩溃了,“我那时只是个孩子,丹尼尔……我不是故意伤害他的。”我说的是真的,索芙,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你醉得厉害,不省人事。被杰森拒绝后,我很生气,我不知道他是同性恋,但我没想着杀他,我看着他在水里挣扎,我本来可以救他,但没有这样做。后来我把你摇醒,告诉你他不小心掉进水里了。

我转向丹尼尔。“这么说,你一直以来都在假装不知情,就为了让我亲口承认?我以为你对我有感觉。”

他看起来很惭愧。“因为我们曾经的关系,所以我不想贸然给你定罪,也有可能是意外,我希望你要么做出解释,要么忏悔认罪。”

“为什么?”我苦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么多了,为什么还要等我承认?”

他说:“因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难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我震惊地盯着他,他就是这么想的吗?我和我父亲一样?那天晚上,在“地下室”,听到你在厕所里呕吐的时候,我知道你没喝醉,你面色苍白,恶心想吐,只要不是傻子,大概都会猜出你怀孕了,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就跑掉了。离开夜总会之后,你在码头上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你和我父亲接吻,他跟踪你、强奸你,我当然不愿意相信你,因为他是我父亲,我崇拜的人,也是全世界我最爱的人。

我听到远处传来微弱的警笛声。

证据。他们有你死亡的证据。我想起他们在码头上发现的你那只“羚羊”阿迪达斯运动鞋,我知道我应该把它扔进海里,但我把它留在了原地,从来都没碰过它。我很小心,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就知道DNA了。

“如果你有证据,”我对丹尼尔说,“那为什么还要我承认?我不能坐牢,不能……”

你上前一步,得意地微微笑起来,我看到了你的牙齿,形状小而尖,根本不像是你的。“可你已经承认了。”你说,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机,“这是录音机,你说的都录在上面了。”

“米娅……”丹尼尔警告道。

米娅?我盯着你,但这个女人不是你,对不对?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是你呢?我在想什么啊?

她的眼睛、声音和牙齿都不像你。

“你是谁?”我咆哮道。

“我叫米娅。”她说。她有爱尔兰口音。

“丹尼尔的女朋友?”我皱起眉头,但是她很年轻,太年轻了。

她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她说了几句什么,但被风声掩盖,我听不清。天边传来隆隆的雷声,愤怒的雨水从云层中倾泻而下。她竟敢嘲笑我?这个年轻女人,她凭什么站在这里指责我,挑唆丹尼尔来对付我?我和他本可以快快乐乐地在一起的,她把这一切全给搅了。

我怒火高涨,非常想要伤害她,想把她脸上的轻蔑笑容抹掉,现在轮到我来反击了,我从口袋里掏出断掉的高跟靴鞋跟,这时候,我模模糊糊地听见丹尼尔惊恐地叫了一声,他似乎在我想好用它干点什么之前就猜出了我的意图。

“米娅,小心!”他的声音里有恐惧,也有爱,嫉妒使我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炽热,我朝她扑了过去,同时感到丹尼尔紧跟在我身后冲过来,我希望她原地消失,我要把她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她与我擦肩而过,箭一般地扑进丹尼尔的怀抱,因为我的脚上的鞋只有一只鞋跟,我重心不稳摔倒了,跪在地上,我在想什么?我不想伤害她,也不想杀你,你必须相信我,索芙,我爱你,对不起……

风呼雨啸中,树木摇晃的嘎吱声几近微不可闻。过了几秒钟,我脚下的烂木板才不堪重负,塌陷下去,哀怨般的警笛声越来越近,我不会试图拯救自己。

我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他们惊恐而苍白的面孔,然后我就顺着木板塌陷形成的裂隙,坠入愤怒的灰色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