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奶格玛(第3/3页)

紫晓意译道:

第一次回答了奶格玛提问的,是一位书生。书生说:噢呀,你说的永恒,想来是爱情吧?你不见书上老说,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呀。

翻译书中的那个西夏文的“爱情”时费了不少周折。因为西夏文中的爱情有殉情的含义。西夏人是鼓励情侣们殉情的。书中说,殉情而死的人,跟战死者一样会受到敬仰。而当代汉语的“爱情”一词中显然没有这样的含义。但紫晓说,还是翻译为爱情吧。

奶格玛说:我不知道。我只听说,那永恒的名字叫光明大手印。

书生笑了,说一样,一样呀,不同的语言,叫法也不同。中国有好些方言,差异很大的。瞧,南方话和北方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哩。你说的永恒,肯定是爱情。你不瞧,自打有了人类的时候起,就有了爱情,一代一代的人死了,可那爱情,一直没死呀。难道它不是永恒?

奶格玛问:爱情是啥?

书生吃惊地问:你不知道爱情?

奶格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因为奶格星球人,是从来不胡思乱想的。他们都修无想瑜伽,也正是因为无想,消耗的能量很少,他们的寿命才格外地长,但她不敢把自己的身分告诉他。

书生说,那你还没有初恋过?

奶格玛问:啥是初恋?

书生解释道:就是第一次和人恋爱。

奶格玛又问:啥是恋爱?

书生说,恋爱就是两人生死不分地爱呀。

这回,奶格玛懂了,因为奶格星球人不是也面临死亡的威胁吗?虽然她不知道爱是啥?但她还是点点头。

书生说,要不,我们相爱吧?这样,你便知道啥叫相爱了。

奶格玛问:你爱我吗?

书生道:当然爱呀。像你这么美的女孩子,谁都会爱的。

奶格玛说:好的。

接下来,书生就提出要和奶格玛上床。奶格玛不知道啥叫上床,因为在北俱卢洲,人们是用不着上床的,他们的智慧进化到了很高的程度,没有了粗重的肉身,生个孩子啥的,只互相对望一下,就能完成生命的交流。

在那儿,床是个陌生的词。书生费了很大的劲才解释清楚啥叫上床,上床要做什么。

这下,奶格玛惶恐了。因为她是彩虹之身,望之有形,触之无物,不要说上床,对方只要一摸她的手,就会发现她不是地球人。

奶格玛后退几步。

书生不高兴了。高兴时的书生很帅,不高兴时的书生就不帅了。奶格玛便想,书生的那帅,也是无常的。她接着想,书生的帅都是无常的,爱他的帅的那些人的爱,咋会永恒呢?

奶格玛就想离开书生。

书生接近了几次,奶格玛便躲了几次,书生于是怒了。书生怒起来很可怕。奶格玛想,像他这模样,谁会爱他呢。

奶格玛问:你不是爱我吗?

那人道:你碰都不叫我碰,咋爱你?

奶格玛问:爱非得要碰吗?

那人道:不做是不算爱的,爱是要做的。

奶格玛问:要是不做呢?

那人说:那就不是爱。

奶格玛想,原来人类的爱,是建立在肉体上面。连那肉体,都不能永恒,何况爱呢?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论,奶格玛利用自己身体轻盈的优势,又去了好些地方。她发现,果然,即使是那些利用肉体之便相爱的人,只要心情和环境一变化,爱也就变化了。奶格玛还见到了好些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女子,他们曾被那些打手称为“爱人”。

奶格玛断定:那爱情,决不是她要找的光明大手印。

在奶格星球的时候,奶格玛从来不习惯想东西,这些天一想,她觉得很累。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虹彩光淡了许多,于是,她便赶紧回到了奶格星球。

7

越往下翻译,灵非和紫晓越觉得吃惊。他们发现,这本书中的故事有着浓浓的寓言色彩,而寓言总是有种能超越时空的东西。

紫晓甚至从奶格玛身上找到了自己。

灵非说,写此书的人,定然是一位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