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7.出租车司机

他们离开养老院时,已接近中午。附近有家西餐厅,章云海提议去那里就餐,一如过去那样,他没问谷平的意见就疾步朝西餐厅走去。谷平确实也饿了,就跟着他走进了餐厅。刚刚落座,谷平的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

“是刘易吗?”章云海问。

“是她。”谷平答道。刘易的短信内容是——我当时见过的知情人是郭义。

“语气很肯定。”章云海道,“不会错了,郭义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应该让你的警察朋友查一下,他有没有兄弟。”

“我正在做这件事。”谷平按动手机键,发短信给黎江,等他给黎江和刘易分别发完短信后,章云海已经点菜完毕。

“我点了法式牛排和葡萄酒,还有咖啡。”章云海问他“——那是什么?”章云海指指谷平手里拿着的一张复印纸。

“这是刘易昨天发给我的,四个知情人的名单。”

谷平把那张纸递给章云海,后者认真地看了一遍。

“出租车司机。”看完后,他道。

“你也注意到了?”

“刚刚那个女工不是说,在詹向荣死之前,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便利店门口接他吗?”章云海招手叫来了服务生,“两杯蓝山,快一点。”

服务生恭敬地答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刘易在电话里也提起过一个出租车司机,”谷平道,“但由于詹丽琳的叔叔说詹丽琳不乘出租车,所以这条线索没被采信。刘易也没把司机的联系方式给老头。”

“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他是怎么联系到老头的?”章云海道,“难道是他自己找到詹向荣的?”

“肯定是。”谷平开始撕扯前餐的小面包。

章云海摸着下巴,道:“这么说,他提供的信息很有可能是真的。要不然,他为什么费尽心机要找到詹向荣?”

“我也这么想。”

“打个电话给他。”章云海说着,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了出租车司机的电话。

这也太急切了吧,等我们吃完饭再联系他,就不行吗?谷平心里暗暗嘀咕。

“先看看这号码是不是还在用。”章云海低声向他解释,“请问,是赵启明吗?”章云海问道,电话那头很快作出了反应,“你好,赵师傅。你认不认识詹向荣?”章云海开门见山地问,很快,他向谷平作了一个“OK”的手势,“……我知道他死了。”章云海道,“我就是为了这事来找你的。请问,你是怎么找到詹向荣的?是报社记者把他的地址给你的吗?”赵启明应该给出了回答,“你是不是有重要的线索要告诉他?……你现在有空吗?”电话那头可能对章云海的身份提出了质疑,章云海道,“我是谁?现在在电话里说不清,你有空吗?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赵启明没答应,章云海也没说话,两人在电话两头僵持了片刻,章云海道,“赵师傅,如果你现在不过来,我吃完饭就会去找你。我会先到你的公司,弄到你的地址后,到你家去等你。我觉得这过程有点麻烦,你说呢?”这一招奏效了,赵启明权衡了一会儿,终于同意了。“那好,我们在温州路120号,巴黎云西餐馆。我们等你。”

章云海收起电话的时候,显得很兴奋。

“他是自己找到詹向荣的。”他又招手叫来了服务生,“再来一份牛排套餐,一杯蓝山咖啡。”

“再来两份吧。”谷平道,“如果他是一个重要证人的话,我必须把黎江也叫来。”

“没问题。”章云海看看谷平的手机,仿佛在说,你可以马上给他打电话。

谷平给黎江发了条短信。

市局大楼离温州路很近,不出十分钟,黎江就出现在这家西餐厅的门口。谷平连忙挥手跟他打招呼。

“我运气怎么这么好?首席法医连续两天请我吃饭。”一见面,黎江就揶揄道。

“今天不是我请,是章先生请。章云海,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福源旅游的总经理。”谷平给他们两人作介绍,“黎江,凶杀科的,他负责这案子。”

章云海站起身跟黎江握了握手。

“请坐,黎警官。”

“我听谷平说,过会儿,会有一个重要证人来?”黎江道。

“对。詹向荣登报之后,他曾经找过詹向荣。他刚刚在电话里说,他确信自己提供的信息很重要。”

“他为什么不告诉警方?”黎江道。

“警方有悬赏吗?”章云海问。

黎江被问住了。

这时,侍应生送来了黎江的咖啡。

“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无偿提供消息的。”章云海将奶和糖推到黎江的面前,“我猜要不是詹向荣在报上登了这么一张启事,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一直坐他车的詹丽琳已经失踪了,还成了嫌疑犯。”

黎江不得不承认有这种可能性。

“我们没有发通缉令。”他道。

饭桌上沉默了两秒钟,气氛有点沉闷。

“我得打个电话给秘书。”章云海忽然道,他站起身走出了餐厅。没过多久,他又快步走了回来,谷平看见他在账台前逗留了一会儿。

“公司有点事,我先走了。”回到桌边后,章云海道,“我已经付过账了。”

“那就谢了。”谷平道。

章云海又喝了一口咖啡,随后快步走出了餐厅。

黎江望着他的背影,笑着低声说:“这样最好,他不在,我们说话也方便点。”

没错,谷平想。章云海的公司可能确实有事,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他比较识趣,知道有些话,黎江不方便对外人说,所以选择避开。

“他人怎么样?”黎江在问他。

“还可以吧。”谷平回答了之后,才意识到黎江可能还有别的意思,便道,“詹丽琳失踪的那天,也就是2001年5月2日,是他们公司召开股东会议的日子,那天,他说他不在国内,在韩国谈生意。”

“韩国?我会查的。”黎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记了几笔。

“卓小南的事你都知道了?”谷平问道。

“你指什么?”

“有人袭击她的时候被她用电棒击倒了。”

显然卓小东还是向他隐瞒了这一点,但他立刻想到了什么。

“你说电棒?”黎江道。

“对。那就是我要找的电击致死的男尸。现在卓小东确认就是这个人,”谷平将郭义的照片递了过去,“昨晚袭击卓小东的人,自称是这个人的哥哥。刘易认出他是当年主动找到报社的知情者之一,养老院的工作人员也确认他在詹向荣死前去过养老院。——我已经让我的实习生把照片送到你们科去了。你早上不在,现在它可能就在你桌上。”

黎江一句话没说,直接拨通了自己手机。

“我桌上是不是有首席法医办公室送来的嫌犯照片?……好。你们两人去查一下这个人的社会关系,尤其是近亲和朋友。我们要找一个男人,大约25-35岁之间,他的工作跟一种什么瘦脸面罩有关系。查过后马上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