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四门

雨水滴洒在长街,风声激扬。雨珠儿挂在我长长的眉睫边,视野朦朦,在一个图穷匕首见的夜晚,裹挟着沉甸甸的杀气,我登场了。

我来了!

在风雨交加的黑夜里!

雨水滴洒在长街,风声激扬。雨珠儿挂在我长长的眉睫边,视野朦朦,在一个图穷匕见的夜晚,裹挟着沉甸甸的杀气,我登场了。

一头秀逸的长发,被雨水清润着,被风吹拂着,发丝上还含着血腥味,这味道并没有被风雨所洗去,反而更加重了惨烈的痕迹。

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步伐坚定地行进在风雨中,鞋面被雨水淋湿了,高一脚、低一脚踩在高低不平的石子路上,脚下一片狼藉。在昏黄的街灯下,这双不太合脚的鞋子愈发显得猩红、可怖。

我化了妆,一副将死成灰的面容。

我相信,我的出现,会给敌人带来惊惧,惊惧背后是“致命”的“毒”。我既已踏上“死途”,我就要追究到底。

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沪安医院的走廊上,安静极了。

我悄无声息地来了。

顺着昏暗的走廊一直走下去,走到值班的护士站,走到“地狱”的门口。我把无色无味的“毒药”均匀地涂在一个水杯底,然后,若无其事地将水杯放在原处,静静地等待着水杯的“主人”。

她来了。

步子沉稳,不似普通护士那样轻快。夜晚值班并不轻松,她也有些疲惫,有些倦怠。她走进护士站,关上门,取了水杯,倒了半杯开水。

她坐下来,一边看护士交接班的内容,一边喝开水。

很快,她蹙紧了眉头,手按着胸口,气促胸闷,杯子被她用力推开,她大约意识到了什么,毒液开始渗透到她的身体。

我从暗影里走出来。

她看见了我,身心俱震!

我不动声色地微笑。我知道,我此时此刻的笑容一定诡异极了。

“贵婉。”她惊诧地张着嘴,喘息维艰。“你,你居然活着。”她思维混乱,眼珠子都快从眼眶底迸裂了。

“你是人是鬼?”她不甘心地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用怨毒的眼光盯着她,不说一句话。她快被我的目光给逼疯了,她嘶哑地嚎叫起来:“你是谁?”

我伸出手来,用长长的指甲掐住她的喉管。我把她轻而易举地给拧起来。

“为什么杀我?”我的声音显得很沧桑。

她听见我的声音,脸上惊恐万状。

“到底是谁?”我问。

她浑身颤抖。

“谁出卖了我?”我再问。

“救、救命。”她凄惨地哀求。

“谁?”我低声怒吼。

她嘴唇泛着青黑,嘴角渗出血,眼眶里充溢了殷红的血,她说:“你别怪我,是……”她张开五指,头颅倏然垂下,整个人瞬间倾倒。

她死了。

我送她去了“地狱”。

我把她的尸体装进一个朱红色皮箱,我用白色的粉笔在皮箱上画了一个“茶杯”的形状,算是给她一个“名分”。虽然,这“名分”是假的。

下一个,该谁了?

夜,十一点。

风头如刀。

雨点敲打着楼梯的窗户。有人敲门,你下楼来开门,顺便吸一支烟。你左右看看,没见人影,心中略有狐疑。

你穿着精心,但不刻意。五官端正,皮肤绷得很紧。潮湿的空气里,你就像干燥剂一样,恨不得所有的水分都吸附在身体里,透出一口口新鲜水蒸气来。

电车驰骋着,从你眼帘划过。

电车尾拖着一丝水雾气,雾气中,我来了。

我的脸与你的脸面对面,直视,平视,俯视。你一刹那间出了神。

我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旗袍,衬着一张惨白的脸,笑盈盈地轻飘飘地向你走过来。不是幻觉,我真真切切地站在了你的面前。

你猝不及防,惊愕不已。

“我感觉要出事了,结果,真出事了。”你强作镇定地说。

“为什么要杀死我?”我问。

“因为,只剩下你一个了。”你答得很坦然,“整个小组,只剩下你一个是真的了。只能这么做,别无选择。”

“你还想对我说什么话?”

“对不起,贵婉。”你居然眼中噙了一丝泪花,鳄鱼真的会有眼泪吗?我真想剖开你的皮来看看。

“不知怎么就变成那样了。”你哽咽了,“我真的不想的。太难了。你没法想象被抓进去后的滋味,太难了。”

昏暗中,我露出一种奇异的怜悯眼色,我要给你一个谢幕的舞台。

“你把这个世界看得太简单了。”你很认真地望着我说,“一个人如果连生存都做不到,怎么可能去救世界?”可惜了,每一句辩解都会深深地加重我对你的恶意,每一句诉求都成了你背叛我的强证。

“一个人一生当中不幸死了两次,是因为信任。”我悠悠地叹了口气,“正如你们想象的那样,派来的人越有经验,损失就越大。所幸的是,经验告诉我,死人是不会构成危险的,你,死期到了。”

你竭力站稳脚跟,陷在绝境,竟然有点楚楚动人。

“我警告过你,你不相信我。”

“谁出卖了我?”我不想紧盯着一双即将死去的死人眼,扑过去,像吐着毒蛇的红信,扑过去,用尖锐的指甲戳进你的脖子。你痛苦地惨叫。

“不是我。”你挣扎着,“我也是被人出卖的。我们一个个像咬了饵的鱼,逐一被出卖。唯一的区别是,你被贱卖了,我卖了点价钱。”

“唯一的区别是,我死了,而你活着。”

“不是我!”你吼着,“你要找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

“瓶子。”

“他在哪儿?”

“你、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张开五指,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双目圆睁,不知所措。“你能放过我吗?”你泪光盈盈,贪生怕死。

我凄惨地笑了,问你:“我还能活过来吗?”在我余光所及之处,你内心的恐惧到达了致命的高度。

“我只是一只替罪羊。”你嘴上求着我,你的手却从腰际掏出了一把枪。混乱中,我的手握住你握枪的手,用力拧转方向,你的脸色青紫,手冰凉。我的嘴唇贴在了你的耳边。我拔尖了嗓子,居高临下地对你说:“知道我为什么重返人间吗?因为正义必须得到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