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假神棍
纪灵犀目光一错不错盯着傅天佑，似是在判断傅天佑在逗乐子还是诚心实意。
傅天佑被他看得表情逐渐僵硬，就当他想自暴自弃甩一句“不信拉倒”时，纪灵犀猝不及防开口。
“从我的面相上，你看出什么了？”纪灵犀这么问。
闻声傅天佑微愣，疑惑问：“你相信？”
纪灵犀轻笑，坐回隔壁病床，姿态懒洋洋道：“有什么信不信，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说看，在我面相上看出什么不幸来。”
“……你怎么就知道是不幸？说不定我说你鸿运当头，买彩票去就能中大奖呢？”傅天佑说。
“刚你那一脸惊慌失色的模样，还买彩票？不定制棺材都是往客气了说。”纪灵犀一张嘴也是真毒得很。
傅天佑无言以对，思绪镇定下来后他想回怼“现在城里不用棺材入葬”，可明显现在不是扯嘴皮时。
他努力回想以前他家请先生布置家里风水时那些先生说的话，然后悲剧地发现他嫌弃人家是江湖骗子，根本连个眼神都没给，话自然也给过滤掉。
想学没得学，咋整？
“问题很严重？”纪灵犀见他眉头都蹙了起来，也端正态度。
傅天佑斟酌片刻，硬着头皮半真半假的“指点”：“你最好告诉你家人，最近不要出远门。”
纪灵犀没说话，再次拿先前那让人看不出情绪的眼神望着他。
傅天佑又不免心虚冒冷汗，但他也不可能向纪灵犀坦白，委婉的提醒，已是他良心发现。
“只有不要出远门？”纪灵犀冷不丁问。
傅天佑又努力憋出半句：“方便的话，离交通工具也远些。”
“好，我知道了。”纪灵犀颔首，摸出手机开始刷刷刷。
见他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傅天佑有些茫然和不解：不是，你问的那么一本正经，我还回答的一本正经，结果你现在玩手机刷网页，逗我呢？
傅天佑原也不是多善良圣母一人，只是他经历过上辈子的家破人亡，自己也落得身败名裂惨死，那种仿佛全世界都被黑暗和压力笼罩的窒息感并不好受。
他上辈子看纪灵犀不顺眼，所以不会因为他的遭遇而同情，这辈子他们接触尚不算多，但凭心而谈，几天相处下来，纪灵犀这人嘴是欠了点，性格也有些贱，人品没问题，厨艺也好得很，他也不想能够由人为阻止的悲剧再次发生在纪灵犀身上。
当然，他惊讶的还是这辈子的纪灵犀从《声声声入耳》退赛，纪家人却还是会按照原来路线来琴岛。他更担心，如果他改变了过程，最后仍是走向既定的结局，那么他重生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重新经历一遍曾经历过的黑暗天日吗？
“傅天佑，手机借我下。”傅天佑心乱如麻之时，纪灵犀打断了他的思绪。
傅天佑皱眉望向他：“？”
“手机电量不足，我打个电话。”纪灵犀将电量低到黑屏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傅天佑眉还蹙着，心思不在他身上，随手摸过手机递给他。
不过很快，他就听到纪灵犀和电话那头人的交谈声。
纪灵犀这通电话的对象还是纪母，他简单和纪母解释下用的是傅天佑手机，才进入正题：“妈，你把明天的航班取消。”
电话那头纪母很诧异：“为什么啊？我都已经在收拾行李啦。”
纪灵犀面不改色扯着谎道：“妈，我遇上了琴岛白玉观的一名道长，他给我算了一卦……”
“算卦？宝贝你不是被人骗了吧？”这是纪母的第一反应。
纪灵犀早想好了应对之词，说道：“不是的妈，琴岛白玉观是我们花国十大道观之一，白玉观白鹤道长，您可以在网上查到资料，我刚也问过本地人，他们告诉我白鹤道长有真本事，并非弄虚作假。”
现代很多人都没有信仰，纪父和纪母也是，但纪灵犀的外婆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爷爷过世前则信奉道教，因此纪父和纪母虽无信仰，也不会排斥。
纪母沉默好一会儿，才说：“你跟你爸说。”
“喂，灵犀。”纪父接了电话，声音温润。
“爸。”纪灵犀喊了一声。
纪父向来话少，刚纪母和纪灵犀通话内容他也听到了，没让他赘述，只问：“那位道长怎么说？”
纪灵犀含含糊糊道：“道长没有细说，只提醒我亲人不宜远行，我看他神色很严峻，还欲言又止，我猜测道长后半句话可能不太好，心里也不安，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给你们打个电话说一声。”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爸，旅游的机会以后还有，这一次咱就先不游了成不？我不太放心。”
电话那头纪父略顿了下，随后轻轻一笑：“成，听你的。”
纪灵犀当即补充：“不光别出远门，也尽量别开车。”
“好，都听你的。”纪父语气带着宠溺。
那头纪母似乎有点傻眼：“还真不去啦？那我还要继续收拾不？”
纪灵犀立马说：“妈，等年底我们出国度假，到时候我帮您收拾行李。”
“乖崽！”纪母隔着听筒夸赞。
纪父含笑道：“灵犀，那我们就先不去了，你回来前在琴岛好好照顾自己，现在温度升高，也别贪凉知道吗？”
上辈子也快三十岁的“老男人”被一个才大他十岁如此体贴关心，纪灵犀这糙老爷们还真怪别扭的。
也亏得他皮厚，别扭后爽快应下，又一再叮嘱不要出远门，尽量远离交通工具，这才磨磨唧唧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后，纪灵犀就见傅天佑一脸便秘看着他。
“怎么？”纪灵犀将手机递回去。
“……你就不怕我糊弄你？”傅天佑颇有些无奈，完全不理解纪灵犀对他的信任从哪来的。
纪灵犀耸耸肩：“反正也没吃亏，还省了一笔旅游费。”
傅天佑竟无言以对。
“你朋友也该吃完回来了，我就不留了，先走。”纪灵犀说着，手上已经利落收拾好保温桶拧上盖，准备走人。
“等等……”傅天佑脱口喊住他。
“嗯？”
傅天佑到嘴边的词又忘了，他想了下，干脆说：“晚上汤里别放笋。”
纪灵犀嘴角一抽：“知道了……晚上给你换个汤。”说罢，他随意挥两下手，离开了病房。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傅天佑如漏气的球，整个人有些蔫。
他不知道自己多嘴的提醒会不会改变纪家人的结局，但私心里还是希望纪灵犀父母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
纪灵犀并不知道傅天佑的想法，离开病房后他脸上原本的轻松惬意消失殆尽，整个人如一把开刃的利器，锋芒毕露。
本与他擦肩而过的护士下意识往旁边避了避，等她绕开后才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再回头去看时，他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