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是颗有潜力的石头

“救郑克的计划你心里有没有底?”奥拉问。

谢秋歧愁得皱眉头:“现在不知道哈扎会怎么处置他,如果他把郑克随便丢到别的矿区,我连去哪里找人都不知道。就算把他放在庄园里,要闯进去救人也不容易。”

“我知道哈扎会把他放在哪里。”奥拉胸有成竹道:“矿区都是他的手下们在管,他不可能每天呆在矿区亲自看着,如果再出现造反逃跑,他就真的追悔莫及。所以他肯定会把郑克放在一个他时时看得见的地方。庄园虽然安保严密,但那个地方很多人都去,下属、朋友、甚至媒体找他就会去庄园,人多眼杂不方便。他会把郑克放在一个他经常要去,但是人家不怎么知道、又方便看守的地方。”

谢秋歧赞同她的思路。

“哈扎自从参战就变成了虔诚的天主教徒,他每个星期要去教堂两次,这是他最有规律的日常活动之一。在离庄园不到两公里有一间小天主教堂,运营完全由哈扎资助,只有UNITA的高级成员会去。他们在那里开会、谈生意甚至交易。里头密不透风,是最适合放人质的地方。”

“你去过那间教堂?”

“哈扎希望那迪亚也成为天主教徒,我带孩子去受洗仪式的时候去过那里。”

“除了人质,恐怕还有很多重要东西也会放在里面吧?比如账本、现金、高级钻石……”

“不好说,听说教堂下面有个大得不正常的‘酒窖’。”

谢秋歧把烟头捻灭:“关于那颗金色的钻石,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他们的行动恐怕绕不开这颗钻石。

奥拉点头:“你听过‘Golden Jubilee’吗?”

那是大名鼎鼎的泰王金钻。1985年从南非出土,重545.67克拉,位列世界第八大钻石,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琢型钻石。1995年这颗钻石被泰国商人买下,作为礼物献给泰王,庆祝泰王登基50周年,故名Golden Jubilee,意为“金色纪念”。

这颗钻石被镶嵌在泰国国王的皇冠上,如今只能在曼谷的皇室博物馆里看到。

这点行业知识谢秋歧还是有:“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我有个朋友,从前也是个矿工,后来赚了点钱自己在安哥拉开了挖矿公司。大概在去年11月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找到了一颗和Jubilee非常相像的钻石,除了克拉数没有那么大,形状、颜色、火彩……简直是复刻版,钻坯质重307.53克拉。”

“简直是天将横财。”

“切割师用同样的切割技术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切割,最后做到了277克拉,119个切面。他给它起名‘Junior’(意为:小Golden Jubilee),但这颗钻石的出生并不是很正规,不能按照正常程序从安哥拉贩卖出去,他又不好沾手走私,所以就找到了我。”

“钻石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保险公司,随时可以取出来。”

保险柜不是长久之计,钻石还是要尽快转手。

奥拉意味深长:“金色钻石作为彩色钻石的品类之一,最开始的时候是不被看好的。它颜色偏黄,也不够亮,大家总是更喜欢粉钻、红钻、蓝钻,更纯净更耀眼。Golden Jubilee刚被挖出来的时候,卖家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给它取,后来经过比利时大师的‘火玫瑰雕琢法’打磨两年才诞生出传世的瑰宝,价格疯狂飙升。这是颗有潜力的石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就像他们俩。一个村妇和一个矿工,没人会看好,恐怕哈扎也觉得这两个人要挑战他是个笑话。如果这场仗能够打赢,他们就能经历磨炼提升自己的价值。

谢秋歧沉吟:“我会让姓胡的给哈扎透点风,就说你们打算把那颗金钻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哈扎心切,怎么样也会派人到路上试探。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干一票大的。”

奥拉有了兴趣:“你说说,我能做点什么。”

……

郑克被人敲晕了挪了位置,醒来就是个单间,比防空洞好些,但还没达到汽车旅馆的标准。牧羊犬来看他,被分配作为他的重点监护人。两个人脸上都苦。

郑克担心谢秋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谢秋歧要是莽撞救人肯定会落到哈扎手里。牧羊犬觉得自己被贬职,从前好歹手下那么多兵管着,现在他的矿区也没了,手下也没了,直接被打成个看门的,职业生涯的起落来得太快没个防备。

“这是什么地方?”郑克问。

牧羊犬不耐烦地说:“老实呆着,哪儿那么多问题。”

郑克看出来他心情不好,故意往他伤口上撒盐:“你也不容易,我听秋歧说,你想赚够了钱出国,可是为指挥官拼命这么多年倒头来还是个小兵,人家指东你都不敢往西挪一寸。”

牧羊犬干脆不接他的话,只抽烟看报纸。

郑克反倒好奇心更胜。

他觉得这个牧羊犬挺有意思的。跟着指挥官是不会有出路的,就连他都看得出来,牧羊犬不是傻子,他不会不知道,他知道还是要跟着哈扎,必然有他的理由,是身不由己?还是他们之间有难得的渊源?

“反正也没事情做,你陪我说说话呗。指挥官没禁止你和我说话吧?”郑克继续撩拨他。

牧羊犬放下报纸:“你到底想怎么样?”

郑少爷笑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是我爸认回来的义子,比我年纪大几岁,和我们家里人关系都很好,先是辅佐我爸,往后我爸还打算让他跟着我大哥继续卖命。可惜,有人暗杀我们全家,他为了保护我们家里人牺牲了。我在想,你是不是也会为了指挥官牺牲?”

“当然,我随时做好准备为指挥官牺牲。”牧羊犬说。

郑克讽刺他:“忠心可嘉。难怪你们家指挥官器重你,给你派个这么重要的活儿。”

牧羊犬不受他激怒:“我怎么样都是靠我自己打拼的。不像你,父亲活着的时候吃红利,死了还能继续吃,只可惜,也吃不了多久了。”

“你什么意思?”郑克恼怒。

牧羊犬笑道:“你还不知道吧?郑士华先生,也就是你的叔叔,他手下的人这两个月忙得团团转,终于找到了应对你父亲遗嘱的策略。听说好像是你父亲的律师突然改口了,说你父亲在立遗嘱的时候受到了胁迫欺骗,有违他本人的意愿。那份遗嘱,是你父亲在受伤情况下、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立下的。如果法院采纳了这个意见,那么遗嘱就会被认为是无效的。你也就失去了继承权。*”

“放屁!我爸伤的是腿,不是脑子!谁会胁迫他立遗嘱?那个律师肯定是被收买了。”

“谁知道呢?法院只会看遗嘱失效满不满足条件。”

“但郑士华还没下令杀我,也就是法院还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