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考拉的女子(第2/3页)

  我:“行!那我和茶米负责帮你拦住神父和亲友。对了,记得带上卸妆油。”

  柠蕾疑惑:“带卸妆油干吗?”

  我:“泼新娘呗!”

  大半个晚上,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编剧着大闹婚宴的场景,在无厘头的笑声里,好像所有的伤感都被悄无声息地抹去。

  5

  婚礼那天,柠蕾真的穿了一身黑色的晚礼服出席,手里拿着一个手包,手包里,分明是一瓶300毫升大小的三年份苏格兰威士忌,我看了她这一身行头,玩笑道:“你不会真要闹场吧?”

  她瞪了我一眼:“你是不是不敢挺我?”

  我大义凛然:“搞起!燥起来!”

  婚礼很好,温馨简单,玻璃绚烂,花球美丽,花童可爱,牧师慈祥,温暖的阳光从绚烂的窗子里打进来,每个人的笑容都透着美好与祝福。

  我们从柠蕾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眼前的一切正如柠蕾和我们叙述的,当年他们的设想一样,像童话故事般美好,只是故事的女主角不再是柠蕾自己。

  丹尼尔穿着白色的西装,柠蕾远远地看着他,也不知在柠蕾眼里,看到的是他当年军训时的样子,还是他在宿舍楼下等自己的样子。

  当神父宣读一段该有的言辞之后,他庄严地问新娘:“你愿意吗?”

  那一刻,不知怎的,我竟在心底隐隐期待柠蕾不顾一切地站起来,然后对着新郎大喊一声:“我愿意。”

  我一定!一定会为她挡住所有的亲友。

  但柠蕾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泪流满面。

  6

  婚礼顺利地走完了一切流程,丹尼尔远远地看着柠蕾,摇着头笑着向她走来,柠蕾远远地看着他也笑了。

  柠蕾:“新婚快乐!”

  丹尼尔:“谢谢,还是一成不变的马尾辫?”

  柠蕾笑着:“呵呵,习惯了,很帅啊今天!”

  丹尼尔:“今天的一切和我们当年想的一样,我看你穿了黑色的晚礼,还真怕你是来砸场子的,你能想象得到吗,你那时候一直嚷着结婚要穿黑色的婚纱!”

  柠蕾:“黑色?当时傻了吧!不记得了,哈哈,我能那么没素质吗?我可不想上头条,前女友血洗结婚礼堂,世界太小,丢不起那人。”

  …………

  丹尼尔:“你还好吗?”

  柠蕾故作镇定:“不错,没看都胖了吗?”

  丹尼尔:“怎么没和他一起过来?”

  柠蕾微笑:“因为他今天结婚啊!”

  丹尼尔笑了笑,欲言又止:“对不起……”

  柠蕾:“……”

  丹尼尔:“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想把全世界都撕碎,想离开多伦多,然后带着你远走高飞。我跟她登记那天,想起来很久以前咱俩像俩傻子一样模拟那个场景。”

  柠蕾依然笑着。

  丹尼尔:“刚才那傻子神父问我‘你愿意吗’,我特别害怕你在底下突然站起来说:‘我也愿意!’呵呵,我不是怕你砸了场子,我怕的是自己会不顾一切地拉着你,然后带着你离开这里。”

  柠蕾故作大笑着说道:“然后像那次在澳洲一样,两个人跑到门口抱着一棵树模仿考拉吗?”

  丹尼尔大笑,一起走过的记忆,甜蜜而苍凉,仿佛只有掏空心肺的笑声,才能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丹尼尔叹了口气:“都过去了。”

  柠蕾点了点头:“对,都过去了。”

  柠蕾给了他一个拥抱:“祝你幸福!”

  丹尼尔:“你也是,要幸福!”

  所有的爱恨纠缠,舍不得放不下的,仿佛都在祈求这一个拥抱能够让它们随风散去。

  7

  婚礼即将结束,丹尼尔的妈妈笑眯眯地径直走过来紧紧地抱着柠蕾。

  丹妈开心地说:“哟,这不是我大宝贝吗?”

  柠蕾回应:“这不是我干妈吗?”

  丹妈溺爱地抱着柠蕾,轻轻地在柠蕾耳边说:“丫头,你都不知道,这几年来我一直都惦记着你呢!心疼哦!你和我儿子分手的时候我哭了好几天,骂了他好几天。”

  柠蕾强忍着哭泣。她摸了摸柠蕾的头:“你也要快点结婚,干妈等着吃你的喜糖。”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柠蕾哭泣,无声无息地流着泪水就像一只走丢的小猫,抽泣得那么无助;她身后的那曾经陪伴自己8年的男人,强装着微笑,转过身,怎么也擦不干眼角的泪滴。

  对柠蕾而言,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8年前闭上眼躺在床上,一梦8年,无关痛痒,只是梦醒了青春却杳无音讯。

  8

  从教堂出来,阳光耀眼,恍如隔世,我和茶米叹息不已,临走的时候,柠蕾把带来的那瓶苏格兰威士忌,随手泼在一棵树上,只有我知道,她泼的是那些年有关澳洲的回忆。

  那夜大家没有相互邀约,却很自觉地聚在常去的酒吧里,大家都小心翼翼地陪着柠蕾,生怕她某一刻暴走,满场找人泼酒,又或者跟自己过不去,直接一酒瓶子往自己脑袋上砸。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我们换了多少场,喝了多少酒,只记得我们从淮海路喝到了外滩,之后去了浦东,最后又喝回了徐汇,茶米和香橙先后都吐了,但他们都没走,始终硬撑着陪着柠蕾一杯一杯地继续,一夜狂饮直到天色大亮,全上海滩的酒吧都打烊了,我们才打车送她回去。

  计程车停在柠蕾家的小区门口,我们目送着柠蕾下了车,车子刚要开动,坐在车上的我却看见她踉踉跄跄地在小区门口颠了几步,找了棵树径直抱了上去,我急忙下车问她:“你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