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页)



他听到了大地沉重的呼吸声,还有成熟的植物种籽落地的声音。

母亲端着一盆药汁,用棉花蘸着,擦洗着他的身体。他感到有些难为情,母亲说:“儿呵,你活到一千岁,在我的眼里也是个孩子……”母亲把他的全身擦了一遍;甚至连他脚丫缝里的积垢都擦净了。夜风灌进房子,草药的香味愈加浓重。他感到身体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这样干净过。此刻,他听到,母亲垒在房后边那道由几万只玻璃瓶子砌成的墙,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如泣如诉的声音。这些变幻莫测、五彩缤纷、五味杂陈的声音,使他的眼睛里流出泪水。他想起了人类的刚刚能直立行走的祖先,仿佛看到他们用棍棒向猛兽发起攻击,心里充满对祖先的崇敬。他仿佛看到室外灿烂韵星空,巨大的星球团团旋转,在天空中形成一个个无边无沿、摇曳着熊熊火焰的漩涡。他所到木星缓慢粗犷的声音,土星沉闷的、如同滚雷上样韵声音,水星轻快的歌唱;火星明丽的嗓音,金星尖利刺耳的歌声。五大行星运转时发出的声音与几万只酒瓶子在风中的呼啸棍为一体,他沉静地进入梦乡,第一次没被噩梦惊醒,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他一睁开眼睛时就嗅到一股新鲜的乳汁的味道。这味道与他吃过的母亲的乳汁、奶山羊的乳汁大不一样。他判断着这味道的源头时,多年前充当‘雪公子’替女人摸乳祈福时的感觉在心里发狂地泛滥起来。最让他反复思念着的竟是那天他摸过的最后一个Rx房——香油店掌柜老金的独乳。于是,他明白了自己渴望着的就是老金那只独乳,和那Rx房里旺盛的乳汁。他在心里算了一下,距离担当最后-任‘雪公于’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年。而那时的老金,正是一个为了改变成份而委厨下嫁给个跟方金的少妇,粗粗一算,独乳老金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到了这把年龄的女人,xx子早就像面口袋一样,下垂到腰带上了,怎么可能还保持着优美的形态,并分泌出旺盛的乳汁泥?他绝望地想,感觉正在欺骗自己。

母亲对他的精神好转感到欣慰,她说:“儿啊,你想吃点什么,娘去做。娘已经去村里找老金借了钱,改天;她派车拉走我们房后的酒瓶子抵债。”

“老金她……”“上官金童的心脏怦怦乱跳着,问,”她好吗?“

母亲用左眼那残余的视力,困惑地望着儿子那局促不安的神情,她似乎是元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说:“她现在,成了方圆百里最大的‘破烂王’了,家里有汽车,雇了五十个人,天天给她熔化废旧塑料和胶皮。钱是有了,只是她那男人不争气,她的名声也不好……娘是万不得已了,才去求她。她倒满爽快的……嗨,五十多岁了,竟神使鬼差地,又生出一个儿子来……”

上官金童像挨了一巴掌似的,踊跃坐起来,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看到了上帝那仁慈的、通红的大脸。我的感觉没有欺骗我。他幸福地想着,而且分明地感觉到,老金正挺着她的独具只眼的Rx房,快速地向这小屋逼近;而那赤裸的身子、用砂纸打磨着生锈Rx房的龙青萍正在怅恨不已地退去。他用羞答答的、但却是非常坦率地态度说:“娘,她来了后,您能暂时地回避一下吗?”

母亲怔了一下,很干脆地说:“我的儿,你是刚刚把勾命鬼打退了的人,娘还有什么不依你的呢!我这就走。”

他激动不安地躺下了,躺下后他就沉浸在那生机勃勃的味道里。这味道不是从外界袭来,而是从他的记忆深处,猛烈地生发出来。他闭上眼睛,便看到她那明显发了胖但依然不失润泽的脸。那两只黑眼睛还是像当年一样,水汪汪的,风骚地转动着,勾着男人的魂。她走得很急,简直可以用大步流星来形容。那只几乎没被岁月留下刻痕的Rx房在花布衬衫里不安分地蹿动着。那只凸出来的暗红色韵乳头因为蹿动和摩擦,正像小喷壶—样把蓝白色的乳汁喷射出来,把胸前的衣襟湿了碟子大的一片。渐渐地,从他心里漾出来的精神性的味道和老金Rx房里涌出来的物质性的味道;像两只渴望着交尾的粉蝶,一点点地接近着,终于碰撞在一起,并迅速地合二为一。他睁开眼睛,便看到与想象中一模一样的老金已经站在了炕前。

“兄弟,”她把身子探过来,抓住他的枯柴一般的手,泪水浸泡着黑石子般的眼睛,动情地说,“我的好兄弟;你这是怎么啦?”

他的心被温暖的女人的柔情融化了。他仰起脖子,像初生的、尚未睁开眼睛的狗崽子一样,用焦灼的嘴唇拱动着她的前胸。她毫不犹豫地撩起衬衫,让那只灌满了浆汁的、像金黄色的哈密瓜一样的Rx房垂在了他的脸上。他的嘴在寻找乳头,乳头也在寻找他的嘴。当他颤栗着含住她、她颤栗着进入他的嘴巴时,两个人都像被开水烫了一样,发出了迷狂的呻吟。他感到有十几股细细的、但却强劲有力的乳汁的细流射击着口腔,,在咽喉处汇合成一股甜蜜的热流,灌注进他的连粘膜都呕出了的胃。同时她也感到,积蓄了几十年的对这想当年像瓷娃娃一样的美貌男孩的病态的迷恋,正源源不斯地随着乳汁发泄出去。两个人都流出了眼泪。

他一直把她的乳袋吸干了,才像个孩子一样,叼着乳头,沉沉地睡着了。她温存地抚着他的脸,慢慢地把乳头拔出来。他的嘴翕动着,焦黄的脸上,洇出几片血色来。

老金看到上官鲁氏站在门边,悲哀地望着自己。她从上官鲁氏久经风霜的脸上看到的不是谴责和妒忌,而是深深的自责和无限的感激。老金把独乳塞回衬衫,坚决地说:“大娘,这是我自己愿意的;也是我终生渴望的,我跟他前生有缘。”

上官鲁氏说:“他嫂子,既是前生缘,我就不言谢了。”

老金掏出一卷钞票,说:“大娘,那天算错了,您这些瓶子,不止值那么几个钱。”

上官鲁氏说:“他嫂子,就怕他方大哥知道后不高兴啊。”

老金说:“他只要有酒喝,什么也可以不要。大娘,我现在也忙,每天只能来一次,我不在的时候,您就弄点稀的给他吃吧。”.上官金童在独乳老金的哺育下,迅速地康复了。他像蛇一样,褪去了一层老皮,显出一层娇嫩的皮肤。连续两个月,他没进一口饭食,完全依靠着老金的乳汁维持生命,尽管他经常地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中,但一想到粗粝的食物,眼前便一阵漆黑,肠胃也跟着就痉挛起来。母亲因为他的大病不死而逐渐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紧地蹙起来。每天上午,他都站在房后那道能发出龙啸虎吟之声的瓶子墙前,像孩子企盼亲娘一样、像热恋中的情人一样,焦灼地、千遍万遍地遥望着那条从热火朝天的新兴城市那边延伸过来的荒原小路。他等得可真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