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初夜(第4/4页)

“你没有套子,今天就不能进去。我在危险期。太危险了。”

我觉得我已经快疯了,我第一次为它进行献媚活动,我知道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开始:“我保证不射在里面。”

“你第一次没有这样的控制能力。”

“我不是普通人。我向毛主席保证,我有这个能力。”

她没出声音地叹了一口气,领了它往里进。那里哪儿是哪儿呀,我眼睛注视着我女友的大脸,心里纳闷,又不敢下去看个明白。它好象撞上了一道门,门是锁着的。她的手又不动了。

“我被你说干了。”

“我为什么不会被你说软?”

“你在闹肚子。”

“你没有想象力。”

“你给我讲个坏故事吧。”

她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态天真无邪,深深地打动了我,在橙黄的灯光下面,她忽然艳若桃花。我的眼光逐渐迷离起来。我的女友很少夸我,她说我已经太自负,再夸就不好了。但是她有时候会表扬我,听上去,很难判断是夸我还是骂我。她说我有一个极大的优点,我能在所有女人身上发现美丽,从十六岁到六十岁。那句名言,说生活不缺少美丽,而是缺少发现,用在我身上最合适。她说我觉得一个女人美丽之后,神态就会圣洁纯净,眼光就会迷离起来,让那个女人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最美丽的人,至少在那个瞬间。如果我是那面世事洞明的镜子,女巫来照镜子,我肯定会真诚地告诉她,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不晓得什么白雪公主。女友说我的眼光迷离起来之后,我会变得风姿特秀,俊爽性感。她是从我这里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是眼波欲流,柔情似水。很久以后,她告诉我,我在第一次进去之前的一瞬间,眼神妩媚入骨,她那时感到身体的微微震颤,江河奔流,已经不需要什么坏故事了。

她的手再次引它进入。我的女友皱了皱眉头,咬了咬嘴唇,看来电影里讲的太夸张了,没有尖叫,没有坐老虎凳似的表情。它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手足无措,一点也不适应。没有一秒钟,它忽然觉得很热,一件事情将要发生,从头顶的百会到尾椎一阵缩紧,好象肚子又在闹了,憋不住了。我一时间分不清是哪个憋不住了,应该优先控制哪个。女友似乎已经感觉到它的异动,她往上挺身,我就势下滑。但是它好象已经出来了。我拿了手纸就往外冲。

“你干吗去?”

“我憋不住了。”

“你射在里面了?”

“我憋不住了。”

“你射在里面。”

“我要上厕所。我憋不住了。”

“你射在里面了!”

我上厕所回来,躺回被窝。过程中她一动不动。我把手纸扔给她,让她也收拾收拾,她还是一动不动。我知道她在想事情,她的脑子里一定在过电影,全是小画片。她是那种能马上想到事情最坏结局的人,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她一定在想我一定是射了进去,她一定会怀孕,学校家长一定会发现,一个风萧水寒的冬天,她一个人背了行李走出校门。然后,被这种不令人满意的结局激励,她会想出全盘的解决方案,让这种结局不可能出现。我的女友表情遥远,我想到学过的《无脊椎动物学》,雌蜘蛛在性交之后击杀雄蜘蛛,赢得精神宁静、身心自由和补充体力的点心,可以以寡妇的身份疯狂寻找下一个猛男或是安心抚养遗腹子。编码蜘蛛这种品行的基因一定流传广远,我在我女友平摊的大脸之中,读到了这种基因的表象。我很想安慰她一下,但是觉得自己也很委屈,童男子也有童贞啊。我也有很多事情要想,我不喜欢失去对自己的控制,不喜欢把萝卜雕成花的那种复杂,不喜欢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把锁的混蛋逻辑。于是我也一动不动,目露凶光。

我听见厚朴在敲门。他在门外高声叫喊:“秋水,开门。我忘带钥匙了。‘社精’老师病了,没来上课。据说是射精困难,去找老中医去看了。你不用去校医院找病假条了。秋水,开门!我看了会儿书,忽然想起来,那本你们一起胡编的武侠小说还没看完,还差一个结尾。秋水,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闹了一天的肚子,能跑哪去?你不许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里练习射精。你再不开门,我可要造谣了。不对,你女朋友一定也在里面。开门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我可要闯进去了。”我的女友还是一动不动,我刚要去开门,她一把将我按住。我于是也继续一动不动。门真是一个好东西。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门,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天夜里,腹泻还是止不住,而且发了高烧。我去了校医院急诊,落到了张校医手上。她给我查体的时候,我忽然想,她能不能查出来我已经不是童男子了。有两个学生喝酒摔到沟里,头破血流。值班护士都去忙他们去了。张校医兴致盎然,说要在我身上尽医生和护士的双重职责,不仅给我看病,还给我打针、打点滴,我的烧要退,我要补液、补充电解质。我一直感觉很冷,人不停地哆嗦。我的女友一直用身子半搂半抱着我,让我感觉她真的和我是一头的。张校医一直对我们的恩爱样子不以为然,她给我静脉穿刺的时候,我感觉我的手就象胡同老奶奶们衲的鞋底子。她一直强调她不是护士,穿刺不好不是她的责任。她第五次失败的时候,我想起我刚刚经历的第一次性交,对她充满同情。继而恼怒于她的无能,象是骂自己一样,骂了她一句“你大爷的。”然后问她,知道不知道我会咬人的。大概是夜深了,张校医的反应很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出一声尖叫,看着我目露凶光的眼睛,飞快地叫来了校卫队的农民兄弟。张校医和我在保卫科介绍情况的时候,我的女友上了一次厕所。后来告诉我,她的内裤上有血迹。我说不要洗,我想看一看什么样子。她说那有什么好看的,不洗会臭的。我想洗了也会留下痕迹,好多洗涤剂厂家都解决不了如何洗去血污的难题。我最终还是没有见过那条内裤,这使本来隐秘的情节变得更加扑朔迷离。